Chapter18:七日夜的甘与苦
亚梦用手揉着自己的脑门,她的意识还没恢复过来,站起来的时候步伐踉跄了几下只觉得周围都在打圈圈,而自己怎么也站不稳。
四周是一片寂静的漆黑,亚梦睁开眼睛过了一会视线才找到了焦点,她抬起头发现自己被困在像是牢笼的密室里。密室里阴冷潮湿,只要在高过亚梦头顶的一方墙面上有狭窄的通风口。
“这到底……是哪里?”亚梦喃喃自语着,她忽然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等她回顾周围发现密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发现不仅是几斗,连小兰她们都不知所踪了。她这时候才开始焦急起来,自己一个人在这无人的密室里只有等死的份了。
亚梦敲打着墙壁,四面都是围墙那些比花岗岩还要坚硬的石砖,亚梦只是敲打了几下手指关节上立刻变得通红起来。她无力的跪在地上眼神茫然的朝通风口的小窗子外望去,外面的天空似乎已经亮起来了,灰白的天色像被蒙上了柔软的尘埃,隐隐约约还有几颗星子在渐明的天空上闪烁着它微薄的光芒,而外面的一切似乎离亚梦很遥远了。
亚梦不知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了多久,直到天花板上浮现出金色的魔法阵,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眯起来注视着头顶上金色的光芒,魔法阵似乎是连接密室通往外面的出口,而在这个出口打开的时候,一个伤痕累累的躯体从上面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亚梦猛地跳了起来,金色的魔法阵消失,密室有重新被黑暗淹没。亚梦愣愣的走上去:“几斗……几斗……”她低声喊着对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一声回应,亚梦蹲了下来伸手触碰倒在地上的少年。
手指触摸到了湿漉粘稠的液体和模糊的皮肉表层,少女预感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张开嘴:“几斗你受伤了?”亚梦紧张的在黑暗里摸索他的身体,然后把几斗抱在自己怀中。少年虚弱的靠在亚梦身上,落入敌人的圈套却又被施加酷刑,此时的几斗早已昏厥过去,连亚梦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伤口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几斗,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亚梦心里有太多问题想要在几斗的身上找到答案,少年结着血痂的嘴唇中吐露出不适的呻吟声,亚梦连忙查看自己是不是碰到几斗的伤口了,她要帮几斗把伤口处理干净,这时候亚梦却想如果有哪个梦笙世界里的人在就好了,他们拥有魔法能够轻易的治疗伤病,而自己却什么都不会。
亚梦用袖子擦去几斗身上未干的血液,她又把斗篷成长条形给几斗包扎上。手指间是颤抖的,亚梦总是会不小心碰到已经破裂的伤口,等她把几斗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后亚梦几乎脱力的瘫坐在石砖上。
亚梦静静的凝视着少年的容颜,他深蓝的头发,他深蓝的眼眸。想起曾经他的沉稳,他注视她时古井无波的眼睛会变成溺毙人的温玉,结实的双臂把她圈起来守护着她,而如今……
掉落在落日城堡的陷进里竟让几斗遭受这样的伤害,亚梦伸出手握住少年修长的手指,她鼻子一酸,两行泪水划了下来。
城堡的主人把亚梦和几斗关在密室里,每隔一段时间,魔法阵打开有人把几斗用铁链拴着拖上去,等到魔法阵再度打开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几斗像被扔沙袋一样的抛下来。
这样一次次的折磨不断重复着,也同样折磨着亚梦,铁链再次落下来圈住几斗的身体时亚梦扑上去抓住了铁链。“你们再这样拷打他,他会死的!”亚梦朝外面大喊道。
铁链剧烈的甩动,亚梦被推到了角落里,她听到上面的人说道:“四方阁的杀手死了也不可惜,居然窥窃落日城堡的东西。”
杂闹的声音陆续传来,“他的命真硬,主人给了我们七天的时间,什么都问不出来就直接杀掉吧。”
夜里,几斗卷缩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呻吟着,他很冷,豆粒大的汗水不断沁出额头。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几乎令几斗失去意识。原本就难以沉睡的亚梦立刻被几斗恍惚的呓语惊醒,她挪动身体朝几斗张开手臂把他抱在怀里,希望借自己微薄的体温给几斗一些温暖。
他们两人相依在一起,周遭的环境却阴冷潮湿,冷风呼啸着从通风口里吹进来。亚梦只能一直抱住几斗的身体,不断用手擦着他的手一边呵气。
在白天的时候,几斗会清醒一段时间,等到被拖上去拷打后又再度昏迷着被送回来。几斗清醒的时候却不和亚梦说话,他刻意与亚梦拉开距离靠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不发一言。亚梦起初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几斗,后来都憋在了心里,和几斗的对话也只有“伤口疼吗?”“会不会冷?”
每天从开启的魔法阵中会丢下几个干硬的面包和一小袋水,他们不想让几斗就这么死了,因为他们还想从几斗口中知道些什么,只是亚梦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梦笙最大的杀手组织四方阁,她不知道落日城堡的主人是谁,她不知道几斗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几斗从未碰过那些食物,但每天经历严刑拷打他最终还是支撑不住,伤口恶化化脓,旧伤还没有愈合新伤又叠加了上去。
一整天几斗都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溢出的血液把他和地面凝结在了一起。一种要失去几斗的恐惧沾满亚梦的胸腔,她连忙托着几斗的头,把水灌入他的嘴巴里,有把干硬发黑的面包撕成一小块的塞进他的嘴里,水是不断的往外流,滑过下巴浸湿了几斗的衣服也化开了几斗身上凝结的血块。而面包他一点都没有吞进去,亚梦无力的抱着几斗,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发白脱皮的嘴巴里满是听不清的呓语,想到几斗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的消失,亚梦再次控制不住流下眼泪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甜心都失踪了,绝望和痛苦在亚梦心中蔓延,死寂的黑暗里只传来亚梦低低的抽咽声。
哭到了眼睛发疼了,亚梦抹了抹眼泪,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不想要几斗死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亚梦重新抓住几斗的手,她不断对几斗说“你要活下去,我们会逃出这里的。”
亚梦把干面包浸在水里,再一点一点的给几斗喂上,她一直抱着他和几斗说话,一点点的回忆他们的以前。水喂完了,那就用眼泪,亚梦在怎么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她咬破了手指,继续喂给几斗他所需要的水分,手指里的血液流的不多很快就自动愈合了,亚梦只好咬破手腕上的皮肤,继续把血喂给几斗。
最终几斗清醒过来了,他在亚梦的怀里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会出去的。”
“几斗……你醒来了!”亚梦欣喜的看着睁开眼睛的少年,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亚梦说话,亚梦心里顿时被温暖所覆盖。
而几斗对亚梦说的第二句话却是:“以后不要随便把血给别人喝。”
“只是一点血没关系的,能救活几斗真的是太好了。”亚梦微笑着,见到女生脸上的笑容几斗忽然觉得刺眼一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我要重新恢复力量。”几斗丢下这句话,便拉开了和亚梦的距离靠在墙边坐下。他的身上一条条黑色刻纹浮现而出,脖子上一个拳头大的黑色纹案激发而出的光芒如电流一般朝四面蔓延。亚梦看着几斗脖子上的黑色纹案说不出来的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见过。
亚梦平静的看着几斗的身体被黑色的光芒包裹着,少年英气的面容依旧是那样美好。此时天花板上的魔法阵再度浮现,亚梦心头的热潮在瞬间凝结到了冰点。
“怎么办?他们要被发现了……”
几斗睁开眼睛,他的手臂环住亚梦的腰而自己的背上黑色的羽翼迅速张开,少年就像一头矫捷的黑色猎鹰一般振开翅膀朝魔法阵打开的洞口飞去。
亚梦在几斗的怀里闭上眼睛,她只觉的耳边烈风呼啸,几斗的出现惊起了接二连三的喧闹,在惨叫和唾骂声中,肢体横飞,亚梦忽然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她茫然的抬起头,几斗也正好停在了城堡的窗口上,少年俯下身擦去亚梦脸上血迹。
亚梦愣愣的蛰伏在难以言状的感情中,月色与星光落在几斗的容颜上,他凝视亚梦的瞬间,亚梦觉得时间停止了,空气里漂浮的魔法元素,零落的树叶,远处荒野里盛开的荆棘花都深陷在了那双深蓝色的瞳孔中。
几斗带着亚梦飞到了断崖边,四周森林环绕亚梦迷茫眨了眨眼,接下来她要怎么走出森林找到淮依和霁宁呢?
“亚梦,恨我么?”冷冽的声音在呼呼吹来的夜风里响起。
女生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几斗,她哪有恨呢?她心里只是不解,不解几斗如今的所作所为。“我……”亚梦才刚开口,背后却被一股力向前推去,亚梦只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她没有意识到下面就是悬崖,她跌落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双手向上张开好像要拥抱几斗,而自己的身体却向悬崖下坠落。
“为什么,你会来到这个世界……我以为我已经阻止了宿命。”晚风之下,独自站在悬崖边上的少年低声说道,他的身后一抹黑影正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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