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爱与恨
“哥，你说这个案件就这样结案了？”
康丽跟在康宁身后，亦步亦趋，蹦蹦跳跳的，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不管她多大了，在康宁面前，永远是一个小姑娘。
“当然，难道这起案件还有什么瑕疵吗？”
康宁合上卷宗，并将其放入案卷室的一个角落中，上面清晰的写着五个字。
夺命马车案。
“可是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弄清楚呢？比如，你为什么要抓住王桂芳？还有，胡力杀死胡罗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十年前的案件究竟是不是胡力所为……”
“好了，丽儿，我承认，这起案件从头到尾的确是错综复杂，超过了我以往办的所有案件，能够破解案件，说到底，还有一些运气的成分……”
“可是，这起案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悲剧啊……”
时间回到三天前，杨芳和康宁在胡罗家中对峙的一幕。
“哈哈哈……没错，康宁，康大局长，你很厉害，居然连整容都想出来了，但是你以为你真的找到了全部的真相了吗？你以为，你还是那个罪恶的克星，那个所谓的警界之星吗？”
“你配吗！”
杨芳抬起头来，眼泪布满了脸颊，其中的凄厉让康宁心中一跳。
“真相，你们不是都想知道真相吗？那好，我就替你解开真相……”
杨芳靠在门上，幽幽开口：
“你知道丽丽是谁的女儿吗？你们都以为是胡罗的？不……哈哈……丽儿……其实是那个杀千刀的胡盟的孩子！”
“十年前，拿起着名的夺命马车案，其实就是胡罗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让胡盟亲手杀死自己亲生女儿的局……”
“三十年前，胡罗为了追求我，处心积虑的拆散了我和胡盟，并在村西头的那个枯井旁，无耻的霸占了我，之后，胡盟和我大吵了一架，随后，便和我分手，随后，万念俱灰的我和胡罗结了婚！”
“结婚不到三个月，我便生下了丽丽，胡罗知道丽丽不是他的种，但是前十八年，他一直装作一个慈父的面容，知道十二年前一个雨夜！”
“他霸占了他的养女，他霸占了我的女儿，胡丽丽！”
一语惊人，康宁惊愕，他看着这个因为仇恨而心神扭曲的女人，眼中慢慢显出怜悯。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随后，丽丽便受了巨大的刺激，变得放X荡不堪，和自己的男朋友胡力分了手，到酒店当了交际花……”
“可是尽管如此，胡罗却仍然没有放弃迫害丽丽……”
“十年前，胡罗故意灌醉了胡盟，并挑动胡盟那个王八蛋，说出这些年家庭多么幸福，多么和和美美，那狗X日的胡盟受到挑唆，回家的路上，‘敲’遇到了早已被胡罗算定时间会出现的丽丽，哈哈……可笑，这个懦夫，却在这条汇河边，将丽丽溺死！”
“溺死之后，胡盟仓促离开，胡罗为了其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移尸，假造了夺命马车案。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离开家的时候，我便尾随在后，再看到这一幕时，我目眦欲裂，斩断自己的食指，断掉了那枚戒指，放在丽丽的尸体旁，为了嫁祸胡罗！”
“但是我还是小看了他，他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你们警察查不到案件的真相，只能草草收场！”
“可是我的丽丽呢，我的女儿呢！她死了！死了！”
“康宁，康局，康大警官，我女儿死了，我去哪里找她，你说！”
“你说啊！”
杨芳模样似是疯癫一般，拽起康宁的衣领怒吼，康宁一把攥住她的手，目光直视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眼中隐有痛惜，凛然开口道：
“可是你不该害死那么多人，让他们为你女儿陪葬！”
“他们一个个都有父母，有亲人，有儿女，你女儿死了，也许他们都有错，可是他们的父母有罪吗？”
“李强９有那七个警察有罪吗？”
杨芳闻言，双目瞳孔放缩，却是头发披散，风情万种的脸面对苍天狂笑！
“哈哈哈哈…………”
“我疯了，没错，我是疯了，十年前，见到丽丽尸体之后，我就已经疯了！”
“十年前，我去高丽整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并假造身份，嫁给了胡罗……”
“为了报仇，我整整隐匿了十年，可是胡罗老奸巨猾，我没有半点杀死他的机会，直到我找到了胡力……”
“他……他对丽丽还留有旧情，对丽丽当年的死耿耿于怀……于是，我便挑动他，用子夜歌制造幻境，杀死了胡罗！”
“杀死胡罗后，为了东引祸水，也为了报仇，我便当年的事情始末告诉了胡力，于是胡力用子夜歌操纵了李翠兰，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胡盟……”
“子夜歌，本身并不邪恶，邪恶的，是人心，若是他们心中有爱，便会如你一般，逃出梦境！”
“他们，是死于内心的心魔！”
说完这一切，杨芳抬头望天，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怎么样，康大警官，这就是全部事情的真相……你听到了，你满意了吧……但是你没有资格审判我，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审判我！”
“如果你们能够查出十年前那起案件的真相，我就不会蛰伏十年，也不会会变得让我自己都觉得丑陋，也不会变得如此狠毒！”
“你们警察！没有资格审判我！”
“能审判我的，只有我自己！”
话音未落，杨芳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的切入了自己的心脏！
杨芳的血如花一般在雪中绽放，落在地上，点点滴滴，如同雪中腊梅……
“咿呀……”
空气中，依稀响起了那祸害人心的子夜歌，杨芳看着枯井那里，不知为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眼神却亮了起来。
她的眼神，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嘴角勾勒出十年前那个寻常母亲的慈祥微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十天后，燕京警局。
康宁正在写结案报告，厚厚的卷宗，上面却只有寥寥几句话。
世界分为两面，一面光，一面暗，人性的升华，是因为有爱，促使人前进，而人性的堕落，则是因为这世间，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的……
恨！
“执拗……”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康宁抬头，看向了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
“强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