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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土匪大旗杆(4)

一辆人力车穿行在日租界的街道,坐车的是国民党中统局特务魏延亮。这辆人力车在富民洋布店门前停下,魏延亮下车,步入店内。女店员周晓莉正收拾货品,见魏延亮进门,马上立正、敬礼,动作熟练显然是名军人。

中统特务并非都是军人,而周晓莉显然有着军方背景。

“老板,您怎么来啦?”

“我有急事找蝰蛇。他在吗?”

“在,刚回来。”

周长河肯定听到外边的动静,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魏延亮摘掉礼帽,一言不发地进了里屋。

“晓莉,把门关上,到外边盯着点儿。”周长河交代周晓莉。

“是。”

等周晓莉出了门,周长河迅速返回里屋。魏延亮掏出一封电报递给他,“看看吧!给你的。”

周长河迅速翻看电报,表情急剧变化。

“从明天开始,你将接替我担任中统天津负责人。”魏延亮声音不高,但不容置疑。

“老板,我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

周长河的谦虚客套在魏延亮眼里变成了虚伪,他皱了皱眉头,说:“此次火线晋升,是你应得的荣誉。你,周长河,是我中统局的传奇英雄,无论在上海,还是在武汉,均屡建功勋、战功赫赫。纵观我整个中统局,能与‘蝰蛇‘相提并论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尤其这一次,你力挽狂澜,立下大功并保全了我魏延亮的颜面。我必须要谢谢你。好好干,拜托了。”

说着,魏延亮郑重地朝周长河鞠躬致谢。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主攻对日情报的中统局特务魏延亮此时的动作居然像个日本人。魏延亮的郑重其事让周长河突然诚惶诚恐起来。

“老板,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魏延亮拉着周长河的手落座,感慨地说:“那批货总算转运重庆了。如果这百万巨款出了差错,我是要以死谢罪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天津民众的捐款怎么会落到治安军李耀祖的手里?”

魏延亮琢磨着,摇了摇头,说:“为了支援抗战,为了犒劳抗日前线的国军将士,天津各界民众秘密筹措抗日资金,其中大富商韩筑霖慷慨解囊,一人就密捐十万银元,最终天津各界募捐总数高达百万之巨。因涉及环节甚多,经手者众,泄密者根本无从查起。这一次,若不是你武力抢夺,这些善款最终都会装进治安军的腰包。”

“老板,我们动手还是有些太晚了,部分款项不知所踪,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周长河在自责。

魏延亮大度地摆摆手,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回到重庆,我会第一时间去见徐恩曾副局长,当面为我们中统局的英雄‘蝰蛇’请功,颁令嘉奖。”

周长河闻听,立即起身、立正,说:“老板请放心,长河必将竭尽全力,不负您的栽培。”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周长河上前接听。“喂,找哪位?”

“长河啊,你在店里啊!”电话那头是韩筑霖的声音。

周长河不悦,板着脸说:“韩筑霖?找我什么事?”

“确实有点事情,还挺急。”

“好吧!你等着,我待会儿过去。”

“不用了,有些话在我家里说不方便,还是我到你那里去。”

既然如此,周长河便不再跟他废话,不耐烦地撂了电话,扭头看到魏延亮正掏出香烟,急忙上前替他点烟,一副甘当狗腿子的架势。

魏延亮抽着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落座。

周长河不敢坐,依旧站着。

“就要离开天津了,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座城市。”魏延亮吐着烟圈,看似悠闲。

“临行前,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你觉得韩筑霖这个人有没有可能被我们争取过来?”魏延亮与韩筑霖秘密交往许久,但是仍拿不定主意。

“韩筑霖老奸巨猾,城府极深,执政能力更是一流,因此深得日本人的信任,所以他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但是我感觉此人睿智有余,忠诚不足,他能成事,同样也能坏事。”

周长河说出自己的分析,当然也有所保留。

魏延亮点头赞许,“说的好,你我的感觉是一样的,除非必要你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中统特工身份。韩筑霖看上去像条狗,关键时刻可能变成饿狼。”

夜幕中,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驶来,先后停在富民洋布店门前,韩筑霖心事重重地透过车窗看着富民洋布店的招牌。跟在后边的那辆轿车里,几名保镖正在检查枪械。

周长河快步从店内出来,殷勤地替韩筑霖打开车门。韩筑霖下车,跟着他进了屋。

等韩筑霖进来,周长河返身关好房门。

“就你一个人?”韩筑霖边问边东张西望。

周长河不耐烦地说:“几点了?你不睡觉,别人还得睡觉呢!说吧!这么晚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你知道我来的原因。多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什么动静,你也别太自信,多家压根儿拿不出十万赎金。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我亏了!”周长河想了想,又说:“你应该想办法补偿我。”

“你应该多想想办法,再次给多家施压!”韩筑霖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

周长河像不认识韩筑霖似的,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急什么?”

“事情做的有头没尾,你说我急什么?!”

周长河一把揪撰筑霖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着急回家找你老婆撒气,跟老子嚷嚷个屁!什么叫有头没尾?是你一开始就搞错了目标!”

“不会搞错的。”韩筑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再想想办法。”

周长河松开韩筑霖,将他推到一旁:“想什么办法?我给过多家机会。既然期限已到,他们家拿不出钱来,那我只能撕票!必须言而有信,这是我大旗杆的规矩!”

韩筑霖着急地说:“什么?你打算杀了多禄?”

“什么叫打算啊?已经杀了。估计明天水上警察会在海河里捞起一具无头尸。”

周长河轻描淡写,似乎一条人命在他看来仅仅是丢掉了一条发臭的死鱼。韩筑霖简直要出离愤怒了。

“你凭什么不经我的同意,就敢对多禄下手!”

“韩筑霖,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告诉你,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赶紧滚蛋!老子要睡觉。”周长河不耐烦地准备送客。

韩筑霖强压怒火,低声说:“这件事情你搞砸了,懂不懂?你坏了我的大事,知道不知道?”

周长河没搭理他,转身就要进里屋。

“周长河,你给我站住!我再问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共产党?”

听到这句话,周长河立即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韩筑霖,忽然笑了,他说:“你疯了吧?有我这样杀人越货的@产党吗?”

“治安军抓捕共产党,现场发现我借给你的那辆车,怎么解释?”

周长河不以为然地说:“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你那辆车……让我不小心弄丢了。他们是在哪里找着的?”

“就因为这件事,恐怕我也要被牵连了!”韩筑霖不依不饶。

“放心吧C汉做事好汉当。治安军真要查到我头上,我大旗杆一人承担。行了,你回去吧!”说完,周长河转身朝里屋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周长河背部中弹,跌倒在血泊中。

韩筑霖收枪,心情复杂地说:“死人才不会乱讲话。对不起了,我也是迫于无奈啊!为了免受牵连,我只能出此下策。”

韩筑霖的几名保镖冲了进来,有人搜查各屋,有人来到韩筑霖身旁。

“这人怎么处置?!”

“拉到郊外埋了。”

得到韩筑霖的指令,几名保镖立即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将周长河抬了出去。

郊外树林。两名保镖正在挥锹挖坑。另有两名保镖将奄奄一息的周长河从轿车里抬出来,随意丢在旁边的草丛里,然后倚靠着车门抽烟、闲聊。

“人还没死透,哎,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估计是欠了韩老爷的钱,刚才不是跟我们说去讨债嘛!”

“就算欠了钱,也不至于要人命吧?”

突然传来两声枪响,正在挖坑的那两名保镖先后中弹倒地。轿车旁边的两名保镖显得训练有素,他们迅速躲到轿车另一侧,持枪警戒。

短暂的静默之后,其中一名保镖向同伙做一个包抄的手势。两人分头行动,持枪在树林中搜索前进。周晓莉突然从大树后现身,抬手一枪将一名保镖撂倒,与此同时另一名保镖的枪也响了。周晓莉肩部中弹,忍痛举枪射击,将最后一名保镖击毙。

周晓莉忍着疼痛跑到周长河身边,发现他昏迷不醒,焦急地呼喊:“长河,长河,你醒醒。周长河,我命令你醒过来!你看我一眼。周长河,你听到了没有啊?!”

一名身负重伤的保镖从土坑里伸出枪口,对准周晓莉开了一枪。

周晓莉中弹,倒在周长河身上。这名保镖摇椅晃地起身,朝前走了两步,突然仰面跌倒,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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