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捡命

身体中涌现的力量消失无存，就好像是一口清水滴洒在黄沙层，还不到眨眼片刻，再难寻见蛛丝马迹。天空的蔚蓝，给予了他希望，但是自然的现实，给予他最彻底的绝望，哪怕心中依旧不甘，依旧难以挣脱无力的铁证。

“还，还真的被鬼女说中了，我会成为一具干尸，最终深埋于黄沙之下。”

驼铃声起，似幽似明，回响天地，仿佛就是世间最美的乐章。

四只骆驼，各自驮着大包小包，唯独领头的那只背上只是坐了一个人。好像是因为过度无聊，索性扯开喉咙唱腔了起来。正当继续前进，无意的环顾四周，不想在右手方向好像看见了异常。

小小的驼队停了下来，他赶紧跳下驼背，一路小跑，待他来到此处，随手朝着几乎已经将要被黄沙覆盖的衣布抓扯起来，不想手下一沉，他神情顿慌，赶紧将旁边的黄沙刨开，片刻间，只见一个人影后背。

不一会，眼下的这个倒霉家伙再见天日，将他翻过身来，上下打量，没有任何明显的致命伤口，显然是一副长时间处于脱水的情况。

“哎，可怜呀，小小年轻就这么死了。”

但最让他想不明白，黄沙世界怎么会偏偏出现一个独行小子。

出于同情，他掏出插在靴上的匕首，准备将这具尸体搬移到下方，再替他刨一个坑，如此总好过到时候被猎鹰野兽啃食。

他是如此之想，同样也是如此做，也不知是出现了幻觉还是其它，他仿佛刚刚看见了这个倒霉小子的手指动弹了一下，旋即俯下身紧贴在他的心脏。

“你这小子的命还真大。”

他赶紧跑到骆驼旁，取下满满的水袋，没有丝毫吝啬，对着干裂的嘴唇洒下延续生命的甘霖。

“喝，大口的喝，对对，就这样。”

“水，水水……”

“嘿嘿，小子，算你命大，还好遇上我康康木。”

……

“大漠里的妹子爱哥壮，大漠里的汉子爱妹娇，嘿，爱妹娇……”

唱腔歌声，让人听进耳中，听进心里，竟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就好像立刻在自己脑海浮现出如歌声所唱到的画面场景。

“康康大叔，谢谢你救了我。”

“小陈，你这都是说第二十三次了。”

“嘿嘿，应该的，救命大恩……”

不等他说完，康康木将峰一转，牵着骆驼边走边说道：“小陈，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大漠里来了，在发现你的地方，我四处又看了看，好像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啊。”

在陈默一绝望无助，逼于无奈接受现实，没有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上天又替他打开了一扇窗户。就是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叫康康木，自己的恩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

龙叔曾说过，作为杀手，必须恪守杀手信条，信义至上。在自己的恩人面前，陈默一不该有所欺骗隐瞒。但是，陈默一相信，当自己向他敞开心扉那一刻，将是一个他无法相信和害怕的事实。

稍作犹豫，陈默一咬了咬牙，只得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和家人远赴大漠，只是想要领略大漠异域。但是，恰有不巧，一场沙尘风暴将我们分散，而后我所带的干粮和水接连用尽，又迷失了方向，才会深陷在这里。”

康康木的世界，是干净的，是纯净的，就像他在最需要的时候，及时搭救了陈默一。所以，对于陈默一所说出的这些，他并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毕竟，大漠的环境就是如此的恶劣，一旦经验不足，唯有埋骨黄沙。

“康康大叔，你刚才哼的那是什么歌，蛮好听的。”

“大漠之歌，一个人来回送货太寂寞，哼来打发无聊。”康康木解下左边的水袋，他喝了一口，递向陈默一笑道：“要不要也来上一口。”

“大漠之歌，有趣有趣。”陈默一接过水袋，没有想到入口辛辣，呛出眼泪。“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酒？”

“传说中？”康康木哈哈大笑。“就是很普通的米酒。大漠的天气变化无常，白天你看日头正旺，到了晚上寒风冻骨。我看你身子这么虚，喝一口酒滋润滋润。况且，按我们现在的行程，起码得明天晚上才能赶回家，也就是今天晚上肯定得睡在大漠里。”

“天快黑了，咱们找个地方先扎营。”

陈默一的体质，并不像康康木眼里看到那般不堪，在骆驼背上休息了几个小时，再加食物和水的供应，以然又恢复到了生龙活虎，旋即，不等骆驼停下，直接从驼背跳了下来，帮着康康木将四只骆驼牵引到扎营地。

天色暗下，篝火升起。

康康木拿出干肉和烈酒，向陈默一递了过去。“吃饱了才好睡觉，明日早起，好赶路。”

陈默一当然不客气，大口的咀嚼干肉，又像尝试性的喝了两口烈酒，袭来的寒意，好像顿时变得轻微了些。

康康木示意陈默一先睡，而他则是取出一杆老式的双管猎枪，几分钟后，他站在沙丘高地，一双眼睛好像在黑暗的世界寻找着什么。

陈默一有些好奇，刚准备躺下，又爬起身来。当他来到康康木身旁，正准备开口询问，康康木立刻冲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好像他看出了陈默一心中的想法，细若蚊鸣说道：“这大漠里除了漫漫的黄沙和恶劣的气候，还有更致命的东西，现在又是天黑，正是这些家伙出来觅食最好的时机。所以，保持警惕非常关键。”

“是什么，我怎么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