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竹林托孤

郊外的野竹林,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

云儿急急忙忙的从茅草屋跑了出来,看着空荡荡的竹林,难掩眼中的失望。天都快黑了,娘怎么还没来,云儿的肚子都饿了。

想着有枣糕吃,云儿决定要再坚持一下。望着半黑的林间,盘着腿叼着片竹叶,左晃一下又晃一下,心中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母亲大人马上就到!”

萧知韬抱着将离,走进竹林,抬手间化开结界,但见原本葱葱郁郁的竹林间出现一座茅草屋。不远处,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叼着片竹叶,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及至跟前,停下脚步。云儿看着二人,实在面生,不由得后退几步,打量起来。

气若游丝,将离强撑住,低低唤了一声“云儿”,声音又清又淡,好不真切。

云儿心头一紧,这声音好熟悉,不禁慌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低声试探道“娘?”

将离在萧知韬怀,眼角清泪滑过,哽咽道“唉,我的云儿!”

“娘!真的是你?!”云儿跑过来,牵住将离的手,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娘,你这是怎么了?”

自知命已不久,将离看着萧知韬,道“念你我当年情分,请将这孩子视如己出,抚养长大,保他平安”。

又看着年幼的孩子,眼中尽是不舍“云儿,娘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跟在萧叔叔身边,一定要听萧叔叔的话……”

说话间,猛的一口鲜血喷出,大片大片的红色染了一身,人已昏迷不醒。

云儿拉着母亲的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哭着道“娘,你胡说什么呢?娘怎么会不在云儿身边呢?娘今早……今早还答应云儿带枣糕过来吃,云儿一直在这里等娘亲过来,娘亲怎么能不守信用呢?云儿……云儿一直一直很听话,乖乖的在这里等娘啊。”

云儿用手抹了一下脸,哭着道“娘,你骗人,你说过要一直跟云儿在一起的。每次、每次云儿哭,娘都会过来哄孩儿的……娘,你的话孩儿都记得,你教的字,孩儿也记得,你快醒来考考孩儿啊,娘,你快醒醒啊——”

萧知韬一颗心揪的生疼。

云儿哭的声音沙哑,却也不见娘亲醒来。

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干了又湿,云儿定定拉着母亲的手,突然向后退了一大步,重重的跪在地上。小小的身体没有一丝犹豫,在地上砰砰砰的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萧知韬心中一惊,但见云儿额头一片淤青,眼神坚定,哑着嗓子道“这位叔叔,云儿年幼无能为力,只求你救救我娘,今生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说着,又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一条血丝蜿蜒而流。

锥心之痛,不过如此。萧知韬少年成名,仗剑江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无能为力。孩子,若能救你娘,哪怕折尽阳寿,自己又何尝不愿呢?

将离口吐的一潭鲜血,在衣服上晕开,化成一朵硕大的芍药,淡淡的芳香四散。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亮光。这亮光在空中逐渐凝聚,拼凑出美人如画。

将离脱了凡身,灵气空中凝聚,发丝轻飞,衣袂翩跹,唇边浅浅一笑,恰如当年芳华。

残留的一丝灵气,幻化出将离的身形,轻轻的吻了吻云儿的额头,然后在萧知韬唇边轻轻一吻。

云儿站起身,想抱住娘亲,却扑了空。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娘,你真的不要孩儿了吗?

灵气逐渐消散,光华暗淡,人影模糊。

尘归尘,土归土,终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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