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许秋的细腻
回到学校机关楼那个临时的指挥所，张一立即如实同冯丁平汇报了在张凤年迈的父母家所见到的一切，以及张祥坤与张夫人此时此刻对待自己女儿这件事儿所持的态度。期间许秋静静地坐在角落里面一言不发，甚至连自己的目光都不往他们二人那投去，深邃的脸上谁也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
“怎么样？小张，是不是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啊？”
听了张一的汇报之后，冯丁平默默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面用火机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两口，又缓了口气的功夫，这才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张一被问及到心中不愿再次回想的问题，眉头当时就是一皱，想开口却说不出话，胸膛好像被一块巨石给压住了，闷得难受。他不愿意去回想张凤家属那苍老无神的脸。
“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你心里面不舒服。”冯丁平自言自语，又点了点头，声音荡在402的房间内。
“知道我为什么派你和许秋去慰问死者的家属吗？”
“为什么？”张一很好奇，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期待着冯丁平所能给出的答案，许秋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个隐形人。
“事先声明一点，这与案子的事儿其实并无多大的关系。”冯丁平站起身子，转头看向操场上因停课而无聊到出来走圈的男男女女年轻人，“我只是想让你们切身体会一下被害人家属们的悲伤。”
“体会他们的悲伤？有什么用吗？”许秋终于发话了，冷冰冰的口气。
“哈，或许吧，天晓得你有没有受到洗礼呢？”冯丁平说着对许秋投去了一记玩味的目光。
许秋急忙扭开了视线，继续冷冰冰的口气：“不知道。”
“你们两个一个是新人，一个是傲气到不会与人好好相处的老神探，不过不管是谁，在我眼中也都是不谙世事的半大小子。让你们感受一下刑警这个行业的多面性，这个行业可不单单只有破案啊！”
“副队长？我知道了。”张一先是疑惑地看向冯丁平，紧接着他下一秒就知晓了冯丁平的良苦用心，就开始如小鸡啄米般点上了头。
“嗯。”张一的反应令冯丁平很是满意，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许秋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表现，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仍旧是那么不明所以然。
他站起身子，和冯丁平打了个招呼，用一种近似命令的口吻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呵呵，”冯丁平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反问道：“我要说不行有用吗？”许秋对着他翻了翻白眼，嘟囔了一句“幼稚”后，迈步离开了。
张一望着神探许秋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感慨着：“还是这么我行我素啊！”
“不，这都已经好上许多了，我相信这个家伙就算是再迟钝也该有所震撼了。接下来要怎么走，他比谁都清楚。”冯丁平又是一口带着尼古丁的烟雾从口中喷出，在烟雾之中，他的脸若隐若现......嘴角也似乎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站在教学楼的楼顶，许秋望着下面渺小成了黑点的人们，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生命的脆弱好像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放大了，令他更能领会了。
当了这么多年刑警，许秋早就已经习惯性地对尸体无感了，初他虽然也畏惧过，恶心过，但也只是短短的一两个月。
过了这种对尸体产生感觉的时间段后，许秋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人世间的冷漠，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案件都已经提不起他的关心了。因为他是个神探，他需要做的不是去感慨人性的冷漠，以及思考如何预防再有案件的发生；他要去干的，是侦破各类的刑事案件，解决掉疑案悬案。
反正只要有犯人犯案，他就要去侦破，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多年以来，他也是如此过来的，他所知追求的只有一条原则：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掉案件。
直到三年前因为自己的好胜而间接逼死了一名本就心理不健康的无辜学生后，许秋这才意思到自己所欠缺的不足了。他没有考虑到那些孩子们的自尊心。
从那以后，许秋开始变得比以前稍稍圆滑一些了，他的圆滑体现在办案的手法与态度上的转化。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改变人生的轨迹，同以前一样，他还是一样的孤独，身边的人还是一样的拿他当另类看待。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许秋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可直到今日，冯丁平指派他去慰问被害者家属回来以后，他觉得自己又要面临一次的脱变，而这次脱变的契机也正是如此。
周天迪、蒋童与东子三人在教学楼门前碰了面，听说今日要出去吃饭，蒋童简直比中了一百万还高兴。自打周天迪远远看到他的时候，就一直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这令周天迪忍不住猜想，“这小子是不是摸了一节课呢？”
“天迪，咱们啥时候去吃啊？”三人还没等走近，相隔一米开外，蒋童就忍不住嚷了起来。
“现在就走，到了就开吃呗！”周天迪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小子等不及了，就按照你的意愿吧！”
“不不不，我今天还真不是这个意思。”蒋童突然连连摆起了手，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小声地对着周天迪说道。“我现在对吃饭的兴趣没有那么大了。”
“啊!”周天迪可吓了一跳，吃惊不已，“不是？我没听错吧，你蒋童居然对吃饭不感兴趣了？”
问完，他转眼看向东子，却见东子也是见怪不怪的表情，好像蒋童能有此番表现是正常现象一样。
“东子，你怎么一幅预料之中的表情呢？来，给我说说，你们两个小子没憋什么坏水吧？我刚才可见蒋童一直抚摸自己的肚子呢，他肯定是迫不及待了，为啥突然间就说不着急了呢？”
周天迪用怀疑的目光接连在二人的脸上扫过，试图从中发现线索。
“嘿嘿，天迪，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蒋童对我们要出去吃饭这件事儿相当感兴趣，这是真的，但最感兴趣的你知道是什么吗？”说完，东子咧了咧嘴，不给周天迪往下想的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公布了答案：“蒋童成功地又约出了他的梦中情人。而且据说这次他那梦中情人还要带着我们的素颜校花林诺雨一起出去吃饭，咱们就一起走呗！”
“啥玩意？”周天迪整个人当场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