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轨迹
上辈子是在开学一周后在走光的教室里被勒索了钱，这辈子则是在昏暗的巷子里被抢了钱，同样糟糕的初次相遇，不过多了两个帮手。
她和赵亭青两辈子的相交点都是围绕着恐吓、勒索、被抢这样不好的记忆开始的。
这辈子自己不能再逃了，只能是无视荆棘，勇往直前了。
再见赵亭青是在周二的体育课上。
一班的体育老师请假了，所以学校安排了和六班一起上体育课，两班暂时共用一个体育老师。
“越越，你看那个男同学，听说最近一直在学校附近恐吓勒索同校的同学给钱呢！”简单的热身运动后，徐小茸拉着林越越跑到操场边上的树底下偷懒，指着正在打篮球的赵亭青说道。
林越越在集队的时候就看见赵亭青了，不过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偷看的，心里打鼓这人有没有认出自己就是前几晚被抢劫的女同学。
“你是怎么知道的？”皱眉，林越越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传得那么开。
“我们宿舍的女生告诉我的，据说是抢了她们班的一个男生的钱。”徐小茸住的是合寝，一班也有女生在里面住。
“听说他录取的成绩很高，可是平时写作业试卷之类的都是零分，所以大家都猜他的成绩是假的，是用了关系才能来我们学校读。”徐小茸兴奋的说着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
“不是假的。”林越越看着突破防守投进一个球高兴得和队友击掌的男孩，在光线照射下折射出亮光的头发，还有那明晃晃的白牙笑容，呢喃道。
前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他的欺负中度过的，但是林越越还是知道这人是真的聪明，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直到他死，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只是轻轻瞥一眼就能给人带来恐惧的男孩是那么聪明，耀眼。
“啊？你说什么？”徐小茸没听清她的话，问道。
“没什么。”林越越收回放在赵亭青身上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道。
“其实，他笑起来也是蛮帅的，还有那头酒红色的头发好张扬啊，还有那画了骷髅头的校服外套好酷炫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让教导主任无视他这种不遵守校纪校规的行为。”
董成一中是出了名的严厉，禁止穿奇装异服是被牢牢写在校规里，更何况是赵亭青这种染发，破坏校服的行为。可是校纪校规唯独对赵亭青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这点，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世的林越越都不明白的。
“哎，你看，他左边脸颊笑起来还有个酒窝呢！”徐小茸突然犯起花痴来，“还有那眼睛，我第一次见一个男生的眼睛那么大的，而且还是双眼皮！突然发现这赵同学是真的长得帅！”
才十六岁，个头已经接近一米八，手臂小腿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虽然不壮，但却是十几年后流行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林越越突发奇想，要是赵亭青上辈子没有英年早逝，那他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继续当混混？
还是改邪归正成为一名待人友好的奋进小青年？
可惜上辈子这些设想全都在他十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不过这一辈子，林越越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再这样作死下去，她势必要拯救他！让他的生命得以辉煌的绽放！
“……越越，越越，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徐小茸正说到赵亭青的球技，见林越越没有任何反应，明显一副想事情的样子，赶紧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林越越拉回飞远的思绪，对徐小茸道。
“我……”徐小茸话还没说完，就被快速旋转朝着她们这个方向飞过来的篮球给打断了。
篮球擦着同样没反应过来的林越越的头顶飞过，徐小茸后怕的抓着林越越的手着急的问道：“越越，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越越也被这突然飞过来的球给吓到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回应道。
“你们是怎么打球的？差点就撞到越越的头了！”徐小茸对着过来捡球的男生就是一顿痛骂。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捡球的男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两人说道。
“今天你们不道歉，这球就不能拿回去！”徐小茸抢在男生之前捡起球，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挡在林越越面前大声道。
“球是学校的，你想要就抱着。”随后走过来的赵亭青先是冷冷的看了徐小茸一眼，再将目光转到林越越身上，“林越越同学，据我所见，这个球没有碰到你吧。怎么，想要精神损失费？”
林越越能从赵亭青的话里听出讥讽的味道。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
自己没有惹到他吧。
“你什么意思啊？你们打球不注意，差点砸到人还那么理直气壮？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徐小茸气不打一处来，把篮球往赵亭青方向一扔，大声了起来。
赵亭青伸手一接，球稳稳当当的落到他手上，然后左手食指把球一顶，右手辅助一拍，篮球就快速的在他指尖旋转了起来。
“我就是故意的，你想怎么样？”语气平缓，就像是朋友间在问候有没有吃饭一样。
“小茸，不要说了，我们走吧。”林越越赶在徐小茸之前开口，说着就拉着怒气正不断上升的人往体育老师那边走。
她还真的怕赵亭青打人。
“越越，我们不能放过他们，真是太嚣张了，居然还敢那么理直气壮的说是故意的，我……”
林越越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说了，反正我也没事，就算了。”
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和赵亭青相处，所以还是尽量的避开吧。
赵亭青眯起眼睛看着远去的林越越的背影，目光带着犀利的审视，突然嗤笑了起来。
“林越越是吧，我说过再让我看见你，就不只是抢钱的问题了。看来以后在这个学校的生活没那么无聊了。”
如果林越越知道此时赵亭青的想法，那肯定会猛翻白眼，再回一句:中二少年！
下课铃一响，徐小茸直接拉着林越越回了教室。
“亏我还觉得他帅，可没想到人品那么差，真是气死我了！”徐小茸到现在还为刚才的事愤愤不平。
“好了，不要气了，气大伤身。”两人是前后桌，林越越坐在她后面，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
“同学！同学！”就在徐小茸欲要发牢骚的时候，靠走廊的窗户探进来一个脑袋。
是刚才来捡球的一班的男生。
“有事吗？”林越越站起来走到门口，微微笑道。
教室里从门口往里边数一共是五列的单人课桌，林越越她们刚好就在最后一列的中间。
男生脸一红，颇有些不自在的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两盒冰淇淋给她，“我叫徐言，这是请你们吃的，就当刚才体育课上的赔罪！”
林越越没有接下，眼睛一瞟就可以看出这两盒冰淇淋是学校里面那个小超市里最火的一款，徐小茸前天还跟她说过要去买来吃，看来这个男孩还是挺有心的。
“不好意思我不能要，刚才你们也不是故意的而我也没有受伤。”林越越摇头拒绝。
“别啊，我……”徐言只感觉手上的冰淇淋透过薄薄的盒子冰得他心凉，可是嘴笨又不知道该怎么让眼前这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同学接受自己的歉意。
“给我吧，算你们有良心。”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徐小茸从林越越身后探过来，把冰淇淋拿过来。
“小茸！”林越越无奈，她不接受是因为知道这个名字叫徐言的男同学是赵亭青的好友，上辈子他死后，就一直帮他养赵奶奶。
而他也痛恨林越越，因为她也算是间接害死赵亭青的人。
现在她对他是有着本能的排斥的。
现在他过来道歉的目的也不知道是本意还是赵亭青指使的。
“好了，我们原谅你了。”徐小茸无视林越越，直接对徐言朗声道。
“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吧，不过只能是在食堂。”徐言也是住校的，学校有规定上课期间不能随便外出，所以除了周末，他们住宿的同学是不能随便出校门的。
“不了，今晚我家里有事，一放学就直接回去了。”徐言的话刚落林越越赶紧接上，就怕徐小茸答应。
“那我们下次再约。”徐言是是个自来熟，也是青春期对异性的那种朦胧的欣赏让他总想和面前这两个长得好看的女同学多接触接触。
目送徐言跑回自己的班级，林越越在他转身进门的时候看见了赵亭青，而赵亭青也看着她。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林越越只觉得全身就像被微小电流电到一样，又麻又痛。而对方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让她下意识的想起上辈子，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说喜欢自己的那一幕，害怕又无助。
不仅仅是林越越害怕无助，赵亭青也是。
明明他才是施害的那个人，为什么眼里也有害怕和无助？
上辈子的林越越不明白，这辈子的林越越似乎有些理解了——喜欢的人害怕自己，这比任何的恶毒的言语都要伤人。
下午五点四十准时放学，下课铃一响林越越就逃似的往校外走去。
她有预感，等下会遇上赵亭青。
果然，刚走出校门口没多久，就被突然出现的男生给拽着手腕拉到了小巷子里。
林越越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看到来人是赵亭青，更害怕了！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抖成这样？”赵亭青放开她的手，上半身逼近她，双手分别压在墙壁上，把人困在自己怀里，低着头在她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随着赵亭青的呼吸不断的喷洒在自己的颈部，林越越哪管自己此时的姿势，只能是更颤抖的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想干什么，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
“喊啊，喊人来这里看看你是怎么被我给……”赵亭青欲言又止，半恐吓的话让林越越觉得浑身发凉。
这条巷子平时就很少人走，现在赵亭青特意把她拉到拐角处，刚好有一面墙挡着，如果不走进来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正上演着“校园霸凌”的事。
“我给你钱，你放了我吧。”上辈子赵亭青也曾为了钱这样对她。
“算你识相，不过，我上次说过再让我碰见你，你……”收回咄咄逼人的气势，赵亭青放开林越越，半倚在墙上，幽幽的开口。
“要不你打我一顿吧。”林越越算是豁出去了，被抢钱还不成还要被打一顿，这不是关乎面子的事了，而是上升到性命了！
可是她不敢反抗。
一是她本身性格如此，二是上辈子的愧疚。
“我从来不打女的。”赵亭青没想到林越越那么识相，看她那副乖乖等打的样子，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