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漫步
陆知雪离开之后再医院里随便乱逛着。科技论坛按照道理来说现在已经结束，返程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但是现在张承影还没有出院，展胤时也没有给出一个具体安排，大家都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应该怎么进行下去。
荆市人民医院并不是很大，陆知雪逛了一会变觉得索然无味，正准备返回病房的时候，半路上展胤时的身影突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陆知雪远远地看着展胤时，并不敢去过打招呼。她实在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展胤时。毕竟，当年自己有错在先。但是最近展胤时的反应让陆知雪又有些不明不白，似乎自从昨晚自己展胤时少抽一些烟之后，展胤时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好了起来，只是陆知雪不明白，展胤时会不会像上次见自己送到医院之后，然后又将自己再狠狠嘲讽一番。
她实在难以接受展胤时那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可是面对展胤时，自己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就像是掌心的一根刺，虽然并不知名，可是每每触碰，却又会让你感受到那种真实的疼痛。
就在陆知雪徘徊犹豫的时候，展胤时也看到了陆知雪。
他毫不犹豫地向陆知雪走来，让陆知雪几乎下意识地转了个身，想要逃走，可就在她转山的瞬间，展胤时忽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陆小姐！”
陆知雪瞬间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看着展胤时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就像是一把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扣动扳机的枪，正在向她一步步靠近。
陆知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究竟说什么话才应该是正确的，才是不惹他生气的。
展胤时终于走到她面前。她在女生中已经算是够高的了，可是他还是高出了她半个头。
“你……怕我？”展胤时看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陆知雪沉默着。
“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展胤时又道。
陆知雪依旧沉默着。
“抬起头。”展胤时说道。
陆知雪沉默许久，终于抬头，仰视着他，看着他的眉眼，鼻梁，深邃的瞳孔。她几乎是骨气勇气说道：“我应该对你说些什么？”自己应该对他说什么，陆知雪不知道，似乎自己有太多东西想对他说了：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林致昉可能与当年那件事有关系，自己也想向他道歉……
可是，这一切有用吗？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论说多少话，为自己辩解多少句，当年的错误还是会在那里，会刻在你人生的辙痕里。
有时候，不说才是最好的回答。
这一次，终于换回展胤时沉默了，他看着她，即便是早已熟悉的两个人，在多年后的单独见面，却依旧如同陌路相见。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立，初冬的寒风吹得展胤时的风衣猎猎而动。
“这些年，过得好吗？”许久，展胤时才问道，他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两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寒暄。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和她说话，如果是在昨晚以前，他心里一定恨她，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以一种什么态度来对她。就像现在这一句，过得好吗，他都怕她回答说过得不好。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每一个夜里恨到发狂，想着要回来报复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同样层度的愧疚。
我们年轻的时候难免会做做错不忍回首的往事，但是那段日子却又是藏着自己最美好记忆的岁月。
“还是那样。”陆知雪听到展胤时的话，微微一怔，然后道：“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展胤时道。
陆知雪看着展胤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展胤时的那句“还好”后面，究竟包含了多少辛酸，但是她知道一个远在海外的肄业的学生，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会有多么不容易。
“走走吧。”展胤时道。
“嗯。”陆知雪应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样在寒风中，在荆市人民医院里随便乱逛着。沉默在两人中间发酵，一时间两人竟然找不到任何话题。
“上次去相亲，其实是我帮庄眉去的。”两人不知走了多远，陆知雪这才道。
“嗯。”展胤时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上次帮张承影去相亲的时候，他还以为陆知雪是自己去相亲的，但是经过这次庄眉和张承影相亲之后，展胤时就已经猜到上次的状况了。
两个人经过这个简短的对话，便又沉默了起来。走了许久，陆知雪又道：“当年那件事，也许和……”
“知雪！”
陆知雪正准备和展胤时说当年那件事也许和林致昉有关，她觉得不论如何，自己应该把当年那件事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展胤时，可是刚刚提起话头，便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陆知雪的话。
陆知雪和展胤时同时转山，看见不远处一位中年女士正疾步跑了过来。那位女士和庄眉大约有七分相似，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庄眉打过电话的庄母。庄眉的母亲陆知雪见过几次，不过主要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因为庄眉在江城读书，荆市离江城也不算太远，所以有时候庄眉的母亲来江城出差会偶尔来去学校看一看庄眉，有时候也顺带着和陆知雪她们一起吃吃饭，因此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而且由于庄眉和陆知雪的关系还可以，所以庄眉的母亲对陆知雪比庄眉的其他室友更加熟悉。
庄眉的母亲径直走到陆知雪身前道：“知雪，你怎么在这儿？”
“我到这里来出差，这段时间庄眉一直和我在一块儿。”陆知雪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说前一段时间让她去相亲，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庄眉的母亲道，“今天她去相亲，还把人头给砸开了，这丫头真是不让我省心。”
庄眉的母亲说着，目光转向了站在陆知雪身旁的展胤时，然后向陆知雪问道：“这是你男朋友啊？真是一表人才。”
陆知雪一怔，没有回答。
一旁的展胤时也是一怔，半响才答道：“我们是朋友。”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庄眉的母亲笑了笑，然后冲陆知雪道：“当年我和你庄叔叔，不也是从朋友过来的吗？”
“庄阿姨，您过来是要找庄眉吧？”陆知雪不声不响地岔开了话题。
“对对对，她现在在哪儿呢？”
“我带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