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往事如烟
凌墨拾起枪对准了齐皓轩的头部，齐皓轩双眼紧闭，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对于凌墨父母的事情，齐皓轩一直想赎罪，而今天，终于有了一个解脱的办法，他受够了每次被噩梦惊醒的那种悔恨，彻夜无眠的孤独谁也解救不了。
“开枪吧！”
见凌墨许久都没用动手，齐皓轩开始催他，因为等待着别人判处你的死刑是一件难熬的事情，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一下了结。
这一天凌墨已经等了很久了，终于有机会血刃仇人，当初他的父亲去求齐皓轩的原谅，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做的，只是为了寻求心里的那份安慰，可是没想到齐皓轩竟然说出那样的话，让他的父母双双跳楼而死。
凌墨双眼含着泪说道：
“那天晚上我父亲喝醉了酒，我和我妈都劝他不要送货了，可是那个老板一直打电话催，说干完这笔钱不会少，还说那条路线不会有人经过，我妈不放心就陪着我爸去了，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凌墨已经很久不提起这些往事了，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是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对不起！”
齐皓轩跪在地上忏悔，那时候他刚失去父母，他只知道那个卡车司机是让他失去父母的罪魁祸首，他哪里知道自己那样的发泄会让他们夫妻自寻死路，这是他当时没有想到的。
“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爸虽然睡着了，但是开车的是我妈，撞上你们只是因为卡车出现了故障，刹车失灵了而已，法院其实可以轻判的，但是就因为你的那一句话，害的我失去了父母，都怪你！”
凌墨闭上眼正准备开枪，可是高铭一下子挡在了齐皓轩身前，他握住凌墨的手腕，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如果你真要杀我哥，就先把我杀了吧。”
“你……”
凌墨眉头紧皱，他太嫉妒齐皓轩了，为什么他生来就万贯家财？为什么他们同样失去父母，他却要做孤儿？为什么这个在他最无助时帮助他的人竟然可以为了他去死？为什么他们同时认识苏秦却在多年后再相遇时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为什么？上天竟然如此不公！
“高铭，你走开。”
齐皓轩大喊着要高铭让开，可是高铭就像根铁柱子一样立在原地不动。他记得齐皓轩失去父母的那个夜晚，那时他也刚失去母亲，他们俩在医院一起待了一个晚上，他记得那种全世界都已经失去身旁只有他在的感觉，所以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死。
“记得当日你在医院门口答应我的事吗？你说会报答我，我现在只要求你不要杀我哥，好吗？如果你非要杀他，用我的命抵他的命如何？”
凌墨站在原地任那把枪在手中滑落，他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他才刚满五岁，他记得他和母亲陪着父亲去跟一个躺在病床上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道歉，他和母亲在病房外面等，他们全家都觉得很对不起他。
他觉得父亲只要诚心跟他道歉，他一定会原谅他们的吧，可是他在病房外却听到了那个孝的谩骂，他居然叫他父亲去死！他想进去帮父亲解释，可是母亲却阻止了他。
父亲出来的时候满脸的失落，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哭，对于五岁的他来说，天塌下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之后他和父母一起回家，他想帮帮父亲，他瞒着父母去医院找那个五岁的孝，他想告诉他，车祸的原因不是酒驾而是刹车失灵，他在医院门口等了他一天，他都没有出来见他，而是遇见了一个叫高铭的孝。
“你叫什么名字啊？”
“凌墨。”
五岁的高铭看着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拿着手中的小饼干给了他一半。
“我看你在这里站了一天了，饿了吧。”
凌墨并没有接他的饼干，而是摇摇头说道：
“我爸妈说了，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凌墨其实已经饿得发慌了，看着饼干直流口水，可是却在嘴上拒绝了高铭。
“我叫高铭，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凌墨点点头，高铭看着他灿烂一笑，直接把饼干放到了他手中。
“你看，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就可以放心的吃我的东西了。”
凌墨迟疑了一下，但是实在饿得不行，就拿着饼干大口吃起来。
“你在等人吗？”
“对。”
凌墨吃着嘴里的饼干轻轻地回了一声。
“因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他的病房号是多少，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
“那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高铭用带着稚气地声音跟他说着话。
“这样吧，以后你每天来我都给你带吃的过来。”
“嗯，我要走了，该回家了，我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因为是瞒着父母去的医院，凌墨每次都是骗父母说自己是去和朋友玩了，每次的饭钱也只够路费，所以他每天都得饿着肚子，还好他遇见了高铭，之后他连着几天都有去医院等，却还是等不到那个孝。
直到突然某一天，父母把他哄出去，说让他去外面玩几圈，他们给他准备好吃的，他听了父母的话出去了，但是没走多远就发现自己的玩具没带，于是他跑回去取，可是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他的父母从楼顶掉了下来，躺在了他的面前。
他能清楚地听到父母的躯体撞击地面的声音，然后是尖叫声，哭泣声，他并没有看清当时是什么样子，他只记得自己昏了过去。
醒来后他就被告知父母去世的消息，而他因为惊吓过度而躺在病床上，那也是他第一次遇见苏秦，那时苏秦经常跟在一个医生的身后朝他扮鬼脸，算是他生活中唯一的一点小美好吧。
之后他又在医院门口等了那个男孩一天，他想质问他，他的父母去世了他现在满意了吗？可是他还是没有等到他，他只是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医院的谩骂，他的父母也不会选择那样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