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叫魂之遇故人

一路上，我疑惑重重。我更不知道方才地司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信息量实在太大。我消化不了。我反复问了冥狼很多次。冥狼也没有全部给我解释清楚。

它只是反复说到，我的前身，是汉朝医圣张仲景的徒弟，卫汛。因为缘起未尽，必须要再次投胎。它还告诉我，我曾经写过几部医学巨着，其中最着名的是《四逆三部厥经》，但后来都失传了。它还说，我还肩负着，重新创造《四逆三部厥经》的使命。

冥狼还说，最主要的原因是，现在很多中医，虽然尊崇张仲景为祖师爷，但已经偏离正统医道，迷信所谓科学西医，不懂人体气血经络，更不明阴阳出之道，药气升降浮沉之理。之所以让我再次投胎于余家堡村，是为了重新发扬正统古中医学术，不要再让那些伪中医，危害众生。

我思来想去，似乎有些道理。但是，等我细细一想，凭借我现在的处境，重新弘扬医圣学术？我是什么葱，我是什么料子，笑话！我连什么是阴阳都不知，更何谈重新振兴医道？

我就是一个生长在穷山沟沟里面的穷小子，而且三年级就辍学在家，还疾病缠身，整日嗜睡乏力的傻子。这么一想，我觉得他们定然是弄错了。但是，这话又说回来，那地司手中的名册，不可能是假呀！莫非.......

就在我陷入深深思考之时，不知不觉，冥狼载着我，竟然上了那座熟悉的小木桥。

桥面依然宽阔，河水依旧不急，恰到好处。而此刻，河面上却多了几艘小船。船上载满了人，顺流而下。

那船头的船夫依旧穿着蓑衣，头戴斗笠，背对着我。此情此景，让我再次回忆起我的汤圆。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就在饿狼谷的时候，我昏倒，从济世堂归来，从这木桥上经过。

“这些人到底要去哪里？为何要坐船？”我俯首问冥狼。

冥狼扭动耳朵，突然放慢脚步：“我们脚下这条河，叫生死河。河上的船夫，是灵魂摆渡使者。船上你看到的，都是最近几日在阳间死去的人。他们会被送到下游的归魂殿。到了归魂殿等上一段时间，魄、神识也来了之后，魂魄神识三者相合。最后，就被送到幽冥城报到。而这河上，本无这座小木桥，乃天界为济世堂的主人，在阳间所积阴德而建造。所以，又叫阴德桥。阴德桥的作用，是为在这仙宗山的大德们，通往阳间了去尘缘所用。在这生死河上，有很多类似这样的阴德桥。共计有三百六十五座，对应阳间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走哪一座桥，是规定死的。”

我仔细听着冥狼的陈述，伴随脚下阴德桥的摆动而陷入思考。如果冥狼所说属实，一个人的在人间积累的阴德，竟然有这番大的作用，为何还有一些做善事的人，却要早早死掉。这又是怎么解释？我把疑问抛给了冥狼。

冥狼听罢，回头瞟了我一眼，继续道：“周易系辞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而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德在人。天之造人，以阴阳之道，五行之运，六气之合，以人赋天德。那些积福而早死的人，你们凡人以为他们都死了。其实，他们还活着。就活在那阿罗耶识时空。”

我俯首思索，还是不能理解冥狼所讲是什么意思。毕竟，言辞文言，又深邃难懂。加之我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根本无法理解。

而冥狼似乎已经觉察到了我的疑惑。它告诉我，日后，经历生离死别，自然明白。

“经历生离死别？”

我扬起头，环顾四周，见山中云雾又骤然升起，淹没了身后的阴德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对岸。我下了冥狼之身，用手抚摸着冥狼的头，看着它的眼睛。

“有件事情，我还要向你请教！”

“你说！”冥狼俯下身子，趴在地上。我看它趴在地上，自己也蹲了下来。

我扬起头，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环境，看着天幕之下，云卷云舒。

“饿狼谷的黑狼，是不是就是你？我看那黑狼，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冥狼皱起眉头，扬天叫了两声。

突然之间，突然从周围草丛之间，走出了很多和冥狼一模一样的黑狼。我心跳加快，呼吸加深，额头冒出冷汗，吓得一屁股坐下。

周围黑压压一片。我扫视一圈，大概有三百多只的样子。那些突然之间从草丛中冒出的黑狼，围着我和冥狼俯首跪下，吐着舌头，东张西望。冥狼再次扬起头，朝天嚎叫。顷刻之间，周围的黑狼，也跟着扬天鸣叫。刺耳的狼嚎之声，险些刺破我的耳膜。

“这...这......”我瞪大眼睛，内心充满恐惧。

冥狼低下头，看着我：“天界有主宰，人界有君王，兽族有首领。而你在人间看到的黑狼，就是阳间的狼王。它已经活了两百多年。而你身边的这些狼，共计有三百六十五头。每头回到阳间值日一天。它们都是以神识的形态化现。它们都是我的使者，也就是我意念的媒介。每头狼，从我这里获得信息，然后附体到黑狼身上。信息传递完毕，再次返回冥界，轮到下一头狼。”

“如此说来，那晚黑狼到阴山沟救了我们一家四口，是你所指使？”我皱起眉头，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没错，她是济世堂中医馆的苏玉儿。

而这一次，她身旁多了一个人，他正是苏玉儿的师父。他们一前一后。苏玉儿在左，先生在右。他们刚出现，周围所有的黑狼，全部散开，跑进山林，不见了踪影。

冥狼一见到苏玉儿和她的师父，猛一起身，走到他们跟前，仰起头：“见过余公，多亏从前经常到那老梨树下看我。”

余公？

自从姜秉秋领我到狼谷余公祠之后，这个敏感的词汇，已经融入我的血脉，沉降到了骨髓里头。一听到冥狼对先生的称呼，我顿时感觉心灵一整震颤。

所有从前梦境之中的影像，就如雷电一闪，在脑海之中出现。再联想到姜秉秋对我老祖宗的描述，以及那在狼谷之中守墓的黑狼，我立刻断定，面前这位模模糊糊在我梦境之中出现的先生，一定就是我的老祖宗，余济民。

我瞪大眼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走到他面前。

啪，双膝跪倒在地上，啪啪啪，连续磕了三个响头，眼眶洋溢泪花。

“余少海，见过老祖宗！”

先生并没有感到诧异，反而扬起嘴角，忙扶起我，满脸微笑。似乎，已在预料之内的事情。他扶着我双臂，仔细打量一番，俯身看着我，深叹一气。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既然已知我的真实身份，我们就无需再隐瞒，”他说到这里，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苏玉儿，摸着我的头，满脸慈祥，“世态炎凉转瞬间，余氏传承两百年，空有一身中医技，今日见孙济世前，苍天若让愚再春，托梦无怨追此生，你本医圣膝前徒，日渐医学道我途。中华医药传千载，何须屈膝折我寿！？”

他把手放在我头顶的瞬间，连续不断的画面在我脑中播放。有声音，有图像，更有文字。我的头顶触碰到他的手的瞬间，说出来的每句话，我竟然瞬间全部理解。我不知是何种原因。

他话音一落，抬起手，背在后，我额头满是大汗，打湿了额头的留海，顿时感觉全身一阵燥热。他回头看着苏玉儿，扬起嘴角：“玉儿，带他去仙宗山的洗髓池，洗掉他神识之中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