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闹剧（1）
朋友有很多种，有酒肉朋友，当然也有真心至交。我对王鑫跟老大知根知底，按理来说这些事情其实拜托他们是最好的，但自从借钱失败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并非走的近就能真心相待，一个寝室，处的只是时间，而不是那些真正的人情。
刚子他带来的人，说实话我并不全部了解，但我相信的是刚子这个人，他是可以信赖的好兄弟，如果哪天他会背叛我，那只能说明我刘双眼瞎。
刚子在招募人员这一方面天赋异禀，比我强了很多，红姐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总能最隐晦地把事情说明白，留足了余地，对谁都好。我笑着告诉他，人都是这样，有的人在那种诚呆久了，出来就是这样处事的。
这天傍晚，皮哥没有来夜场。
刚子丢了包芙蓉王给我，我们两人坐在吧台前，刚子把这两天登记下来的流动人员都给我看了，招募的成果不是很可观，但人宜少不宜多，宜精不宜滥，我们要的是质量服务，而不是敷衍了事，对此红姐是给了肯定的。
我叼着烟，没有急着点着，把登记册上几个名字画了叉，递还给刚子。
刚子眉头动了动，“双，这是皮……”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摇头，“人多口杂，心里知道就行。”
从名册上划掉的几个名字，都是皮哥安排进来的人，夜场的男公关，绝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如果这个比例开始变小，那么就意味着他要失势，墙倒众人推，只要我把这些人一个个拿掉，皮哥再猖狂，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刚子暧、昧地笑了笑，收起册子，淡淡的说了句：“温水煮青蛙。”
我闭上眼睛点了眼，收敛了微笑，“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还是很危险，红姐不在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么？”
刚子点头，叫了杯酒，“小事我管，大事你决定。”
这样的兄弟，是不需要那么多语言去说明的，夜场的事情，我可以放心地全权交给他来搞定，有红姐镇着，不会有意外。
学校那边我已经有很多天没去了，自律会将我的名字记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被领导盯上了。
这天晚上，我被学校“点名”了。
电话里老班长告诉我，再不回校搞定那几位大人，处分是免不了了，搞不好毕业证拿不到。
这张证对我而言已经可有可无，但出于最起码的尊重，我还是得给那些人民教师一点面子才行。
“刚子，有点麻烦事，我得回学校处理一下。”我一边把那身西装行头换下来，套上纯色外套，一边跟刚子说。
刚子戏谑地说：“早该去解决了，积少成多可不是小事，你趁早搞定，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我垂头丧气，“那帮更年期的辅导员叫人不得安生，毕业生的课，有必要那么上心么？”
刚子哈哈一笑，“那几位老师可是你的球迷，你好久不在，肯定被人惦记了。”
我嘿笑，“我可不是她们的球迷，大年纪的顾客我见得多了，这几位我可招待不来。”
相视一笑，然后开红姐的车子回学校。
老班长说得煞有其事，其实只是辅导员有事情想交代我，叫不回来，恐吓一顿罢了。
愉悦地跟几个中年的熟悉面孔喝茶谈天，聊起近来的事情，我一笑置之，淡淡带过，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我跟他们谈笑风生已经没有太大的压力，所谓高层，所谓领导，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需求，有的人好面子，有的人虚荣，有的人喜欢乖巧听话的，做好了这些，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以前我不懂，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在他们身上验证的机会了，毕业证到手后，我会离大学这种地方非常非常遥远。
“小双变了很多。”泡茶的中年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你以前性子太冷，现在稳重了很多。”
我很官方地微笑，“人不能一成不变，张主任您也宝刀未老嘛！”
教导主任露出黄牙笑了笑，低头喝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
跟这一辈的相处，方式也许有所不同，但夜场的人形形色色，总有一套应对方式能拿来对付，换个角度想，读书时代的这些棘手的麻烦，在夜场待了一段时间后回头看来，都不过是小儿科，社会这个大环境危险了太多，人渐渐会变成一个刺猬保护自己，能陪着这些主任领导喝喝茶，偶尔被数落数落也是颇为惬意的一件事情。
然而就在我享受着人生最后的学生岁月的时候，左边口袋的私人手机猝不及防地震动起来。
我随身带两个手机，一个是平时办公用的，一个是私人的，平时没有要紧的事情，这个私人电话绝不会响，而唯一知道我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只有刚子跟红姐。
我花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处理完这些信息，起身跟几位辅导员鞠了鞠躬，赔着笑说：“主任，老师们，实在不好意思，公司那边催了一下，有点事要加班，有夜班。”
几个中年妇女好笑地捏了捏我，叫我快回去上班，说年轻人就得有点事情忙才像样子，虚度光阴才让人看不起。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中年妇女都是一个类型的。
我匆匆忙忙退了出来，走出来之后把门带上，走到拐角处，倚着墙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别人，把电话拿了起来。
电话上，未接来电很显眼。
刚子的电话，已经是第三个了，很急。
做出这个判断的同时我按下接听，随即刚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双，大事不妙了，皮哥不爽红姐的安排，带了一大帮人来夜场搞事，咱们的人跟他的人打了起来，场子很混乱ｌ姐让我叫你千万别回来，皮哥就是来找你的！”
我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周大皮，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