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中）
圣君凝视着莫寻仙，看她痛苦和纠结的模样，并非作假。
“难道你还不知。”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本是一个灵魂，根本不可能分离什么的。可无天殿都能退去凡骨，帮一个凡人永生，圣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很遗憾要让你失望了，圣殿能做的，只是让你消失。”
莫寻仙怔了下，“你还在气我？”
“我与寻仙有何好气的？莫非你是在以罗刹的身份与我说话？”
“你还说你不记得！”莫寻仙朝外滴血的身子，勉强上前一步，慢慢靠近圣君，“寻仙，寻仙好疼。小白，小白师父不会这么对寻仙的。呜呜。”说话间，莫寻仙虚弱的跌倒，满地的鲜血。
而圣君，竟不由自主的扶了她一把，而莫寻仙则顺势揽住他的腰，将他抱紧，“小白师父，寻仙为什么会如此虚弱？为什么一直恢复不了全部的力量，难道您真的不知道吗？因为你的道骨仙风，风清月白，因为你的且听风吟，不容邪污。寻仙害怕……会成为你讨厌的样子。还有……”莫寻仙慢慢仰头，看着圣君的双眸，“当日在石窟中，半夏不肯服用珠子，寻仙虽是不得已，但也只是顾念小白师父的感受。而寻仙自己，则已经将生死相赠，直到现在，珠子都没有被我封住。现在想想，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削弱我。可我心甘情愿的。”
听到如此多，一直面无表情的圣君竟然有些动容。
果然还是拥有白芷的记忆么？
虽说白芷不过短短二十载，但圣君即便万年又如何？不过日复一日罢了，又与只活一天有什么区别？圣君只是朦胧的知晓情感，但白芷真真切切的爱过。
“小白师父，我……我在稻香村的十年虽然吃不饱穿不暖，我甚至去吃妖怪，穿妖怪皮做的衣服……可我很快乐。因为我知道稻香村外还有一个广阔明亮的世界。只要我好好把这个身子养大，我就能离开稻香村。为什么我觉得外面的世界是明亮的？都是因为你啊。因为你从外面来，你救了我的命……你又那样清冷的离开……好想在你眸中着色……”
莫寻仙慢慢抬手，抚摸到圣君的肩膀，又顺着他的肩膀，抚摸到圣君的双眸，“后来，我真的在你眸中看到了自己，那是我这一生从未体会到过的喜悦。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年前，作为罗刹的我，一定要与你作对。原来就是为此，一万年的对峙，就是为了能让这双水银一般冰冷的双眸中能有我的身影。我想让您记住我……不论用什么方式。我想成为第一个打败您的人……当时……当时我只是想吓吓您，真的没有像把您杀死……”
莫寻仙哭了起来，就像在蜀山上被白芷罚跪之时一样。
“可是你竟然让华莫杀我……我好难过……你不听我解释……我好恨。华莫算什么？不过一凡人尔。而我与你，至少也是上万年的死对头。为何你要赐给华莫力量，让他来杀已经重伤的我？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好恨。所以我一气之下发下毒誓。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么多的故事。有了我与妖主的一段……”
听到妖主，圣君身子一紧。
在圣君看不到的地方，莫寻仙勾起唇角笑的邪恶，他果然还是很在意自己，听到妖主仍旧会觉得不舒服。
“且不说现在我与之前已经不同，即便是之前我也未曾想过要害您。倘若圣殿真的没有办法，也不必勉强。千年前我可以为了妖主跳下云海放弃自己的轮回转世，千年后……为什么又一定要求生呢？”莫寻仙抬眼带着泪花与圣君对视，“难道真有什么人是我舍不得的吗？没有，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而后猛的推开圣君，转身便走。
鲜血流了一地……
真的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但是她不会死……
她会活过来，然后成为无意识的邪恶的个体，操纵整个世界，毁灭整个世界。
而就在此时，“寻仙……”手臂被他拉住，莫寻仙得意的勾起唇角，但转身之时眼角却挂着疑惑，“您？”
“也未必没有办法。”圣君道。
“是……小白师父？是小白师父吗？”
圣君沉默，“……”
“是的对吧？就像我现在一样，是别人也是自己，但更鲜活的是莫寻仙的记忆。所以你还是最爱我的小白师父？”
“……”
莫寻仙走到圣君面前，血迹蔓延开去。
“圣君一身雪白，为何这里会有个蓝色的宝石？能给我看看吗？”还未等圣君允许，莫寻仙就一把拽下，宝石后面是一块翠玉，正是苏苏送的那一块，上面写着……白芷爱寻仙……
“呵呵……”莫寻仙笑了，然后抱住白芷。
圣君的手掌贴在莫寻仙背后，“先别，还不急。”
“为何还要再等？”圣君眉头微蹙。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一开始的确记忆全无。只记得你曾经设计与我。”
“还有呢？”
“……”
“说话啊９有呢？”
“还有……你阻止我杀死妖主，救他而去。”
“噗。我好开心。”
“开心？”
“你不会懂。好了，开始吧。”莫寻仙闭上眼睛，可唇角却没了笑容，一滴泪水滑落。
圣君手中白色光芒耀眼，莫寻仙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为何要抗拒？”圣君道。
“因为不想完全好起来……”莫寻仙答。
圣君微怔。
……
“妖主！你伤势没有痊愈，请慢一些！”
“本宫怕……”
“妖主？您说您怕？”
“不能早一些，不能快一些，怕就差那一步……”
……
莫寻仙勾起唇角，邪恶的看着他，“呵呵哈哈哈，同样的错误您竟然能犯下两次。您还记得我在重伤之时能发挥出不死的巨大的力量，可您还是放弃了防备，以圣光来治疗我，并且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
“寻仙……”
“错！我不是软弱的莫寻仙！更不是为了区区一个男人竟然杀死自己的思无邪！我是罗刹，是吃掉无数同伴才活下来的罗刹！哈哈哈哈！我的话也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