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徒灭心死堕凡

时七洛想抬手替柯颜擦去眼角的泪，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他动了动唇，声音小的出奇，可柯颜却听得十分清楚。

他说:“我终于，替你护住了苍生。”

柯颜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切，仿佛全世界都停止了动作，只有他和时七洛，他紧紧的抱着时七洛，才发现他的身子此刻冷的出奇，甚至是一丝的灵力都没有，他只觉得，好像轻轻一碰，时七洛便会随着风飘走。

甚至不用碰，便会飘散。

时七洛似乎很累，脸上淌着汗珠，全身上下满是鲜血，他看了柯颜许久，才喃喃道:“师尊，我要为你活着，我累了，只是睡一会儿，你记得……记得叫醒我。”终是闭上了眼，任由身上的血，流了一地。

栖然走过来，眼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低声道:“他死了。”

柯颜像是听不到，还紧紧的抱着时七越发透明的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着看着，却是突然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痛哭了起来，呐呐道:“七……七洛。”

“我再也不敢轻下妄言了，我再也不敢拯救苍生了，这苍生如何，与我何干，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啊。”

栖然蹲下身子，抬手扶至他的肩头，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只好沉声道:“节哀，莫要辜负了他才好。”

柯颜却是自言自语道:“都怪我，护什么苍生，我连身边人都护不住，百年前的父皇，百年后的时七洛，我一个都留不住，总说着要去拯救世界，我连在这世上，唯一视我为神明的人，都救不了。”

“我算什么神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栖然急忙上前一步，眼眶微微泛红，却语气平稳，他道:“他若不如此，难道任由心魔祸害苍生吗？你比谁都清楚，你胜不了心魔的，这一仗，你没有胜算。”

“这苍生与我有何干系，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时七洛罢了。”他自言自语道:“我可以的，我可以战胜心魔，我赢得了他的，你把时七洛还给我好不好，我替你护住这苍生，拼命也要护着它。”

栖然淡淡道:“他已经死了。”

柯颜似乎不相信，他看着时七洛渐渐变得透明的身子，哽咽道:“为什么还不醒，我在等你啊，明明约定好的，要为彼此活着，为什么要这样，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他眼睁睁的看着时七洛的身体化成一道道荧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想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他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心，大声哭了起来:“我不要苍生了，我不要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

栖然却用力板正他的身子，沉声道:“时七洛死了，回不来了，眼下要做的，便是把心魔最后一缕怨气封印，将其净化，你振作一点。”

柯颜却用力甩开他的手，眼角的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他激动的对着栖然大喊:“我徒弟死了，我徒弟都死了，你还要我如何振作，这世间，唯一视我如神明的人，他死了，死在我的手里，他是为我死的，凭什么我犯的错，却要他用命来弥补，这不值得，这不值得啊？”

空气沉静了许久，柯颜才低声道:“栖然，我是不是好没用？”

“什么神界第一武神，不过是个不敢面对的窝囊废罢了，我打不过心魔，我不敢面对过往的错误，时七洛明白，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替我解除这道心结，可我，宁愿自己死，也舍不得他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