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一阵急骤的铃声,竭尽全力地在办公室里响起。
柯守道人模狗样地踱着步子,慢腾腾地走向办公桌前。一手托着橡木烟斗,一手抓起话柄。
不待他开口,话筒里已经传来的几声简短而又急骤的话语,这几声话语,在柯守道听来,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是目瞪口呆。
“阿飞!赶快备车!”柯守道重重地丢下话柄,向办公室的门口发出响遏行云的叫喊。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两名保镖,已经打开办公室的门,紧跟着柯守道的身后,冲到了酒店的大门口。
米黄色的轿车,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发出低沉的轰鸣,停泊在柯守道的跟前。
一名保镖伸手拉开了车门,另一名保镖伸手挡住车门的上方。柯守道象是狗熊样地钻进轿车,两名保镖分左右跳进车内。
“老板!去哪里?”阿飞双手握着方向盘,微微偏过脑袋问道。
“快!去天骄学堂,少爷突然得了急病。”柯守道用手绢蘸了蘸额头上的汗水,接着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菩萨保佑,列位祖宗保佑,千万别让天赐有什么闪失。”
米黄色的轿车发出一声吼叫,似离弦的箭矢射向酒店前的院门口。可是,刚到院门口,轿车又停了下来。
几名日寇的士兵举起了枪支,挡住了轿车前行的路口。其中一名士兵走到车门前,极不友善地喝令着阿飞停车接受检查。
“他妈的什么东西,给他个脸面,他还登上了鼻子。在自己的家里,还要接受他们的检查!岂不是屁股拉尿反了向?阿飞!冲出去!”
柯守道显然是因为焦急而乱了理智,第一次斗胆骂了日本人,第一次对于日本人的行动表露出愤怒。
阿飞加大了油门,轿车的轰鸣声高亢了许多,车子却没有冲出去。
阿飞跟随柯守道几年了,对于柯守道个性是再清楚不过了。在中国人面前耀武扬威,柯守道有雄厚的资金作为后盾,敢作敢为。在日寇面前,他就是一只驯善得让人心动的狗。
柯守道发出的近乎醉酒后的狂言,一旦闹出麻烦,吃亏受罪的就是他阿飞。况且,柯守道也从来就没有说出过如此不敬的话语,阿飞心中更没底。
也幸亏阿飞出现了如此善意的叛逆,不然,真的惹出麻烦了。
阿飞加大了油门,就激起了日寇士兵的愤怒,站在车子旁边的士兵,弹腿踹向车门,发出一阵子的咆哮,从前面又冲过来几名士兵,举起枪支包围着轿车。
柯守道如梦方醒,急忙打开车门,一边怒斥着阿飞行动的粗鲁,一边向日寇士兵陪着笑脸,说明自己的身份,请求士兵放行。
站在柯守道身边的两名保镖,虽然摆出了架势,但是,没有柯守道的指示,他们也不会贸然行动。
“唉哟喂!这是怎么闹到这样的地步。你柯老板也真是吃饱了撑得慌,大日本皇军认不出你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怎么胆敢在皇军面前呲牙?!”
刚刚落实完酒店周围的保卫工作,转身回到酒店的马千里,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院门口,望着柯守道和身边的保镖,大呼小叫起来。
“皇军,皇军,他的,酒店老板的干活,他的山口联队长的朋友的是。”
马千里强装着微笑,点头哈腰地向士兵们解释着。不清楚他底细的人,从他的声音上看,定然认为他就是来自富士山的洋鬼子。
“这是什么时候?急着去奔丧?你不清楚皇军已经将这里戒严了吗?”马千里转身走向柯守道,一脸的严肃,说话的语气也是落地有声。
“假若是奔丧我还不会如此的赶紧,刚刚接到电话,我那独苗的天赐在学堂得了急病。马司令,我们可是故交了,你帮帮我吧!”柯守道双手抱在胸前,朝着马千里不住地打拱作揖。
马千里迟疑了一会儿,装出笑脸,向日寇士兵解释了半天,又向士兵们一一递上纸烟。日寇的士兵们相互递了一个眼色,退到院门的两旁。
柯守道心中道不尽对马千里的千恩万谢,急忙钻进车内,轿车趁机溜了出去。
马千里不是听见柯守道说出是儿子得了急病,也不会给柯守道求情。他清楚,柯天赐是柯守道的心尖肉,士兵们真的不放他出去,柯守道也许会干出冲动的事情来。
柯守道终生恪守的就是两条道:有钱是大爷,无后是大过。
只要是能赚钱,柯守道什么事情都能干,就是装孙子,也无怨无悔。
只要是涉及到柯天赐的事情,柯守道才有咬牙慷慨和不屈抗争的时候。
祖上连续七代单传至今,柯守道是不会让家族的香火在自己手中泯灭。
柯守道从父亲手中继承了一笔丰厚的财产后,想到的就是兴旺柯氏的香火。可是老天爷就是不让他如愿。
柯守道的大太太生下了柯天赐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孕。柯守道由是气愤,接连娶了几个姨太太,结果也是只有放屁的,没有下崽的。
柯守道不惜余力地大干了几年,也只落到个衣带渐宽人憔悴,不说是带把子的,就是长辫子的也没有见到影子。
在他的怒骂中,有个姨太太勇敢地证实了自己的能耐,偷偷地拉着管家只睡了一晚上,不出几个月,哗啦一下,喷出一对带把子的双胞胎来。
管家带着姨太太远走高飞的时候,柯守道从现实中觉醒过来,是自己那播种器出了问题。就是搭上性命,也只能是望子哀叹。今生今世,只有天赐给他守灵了。
此刻,传来唯一香火传人,处于命悬一线的消息,柯守道不是吓得魂飞魄散,也会吓得魄散魂飞。
米黄色的轿车,象是被马窝蜂袭击了的公牛,喇叭不停地鸣叫,近乎横冲直撞地向天骄学堂方向冲去。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天骄学堂前的院门前响起,一名保镖跳下轿车,两步来到院门前的保卫室,向值班的保卫人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啊啊啊!是有那么回事。你们以为是请客吃饭,这么慢腾腾的?柯天赐刚刚送到前面的平安诊所去了。”保卫人员瞪着保镖,极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吧?那是柯家的少爷,平安诊所是他去的地方吗?假若有什么闪失,我将你们的脑袋拧下来!”保镖一把抓住保卫人员的衣领,气势汹汹地说道。
“少爷是他柯家的,脑袋是我老娘给的。拧下我的脑袋?真是吃了灯草灰,放出轻巧屁!关我什么屁事!”
保卫人员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手紧紧地抓着保镖的双手,一面寸步不让地与保镖争论,一面向其余的保卫人员发出叫唤。
眼前的情形,柯守道是看得清楚,听得明白。虽然有着保镖一样的想法,但是,此时却容不得他去纠缠这些事情。
柯守道喝令保镖急忙上车,吩咐阿飞赶往平安诊所。
柯守道按照医生的指引,带领两名保镖登上诊所的二楼,闯进了二楼中间的那间房间。
推开房间的门板,眼前的情形让柯守道大吃一惊:柯天赐的双手被捆绑着,口中塞着布团。两位蒙面人分左右站在天赐的身边,两把匕首架在天赐的脖子上。
两名保镖的反应敏捷,看清房间里情形的同时,急忙地拔出枪支,指向天赐左右的蒙面人。但是,他们没有开枪,他们也不敢开枪。天赐正处于刀刃之下,生死存亡是呼吸之间的事情。
与此同时,保镖身后的门板突然关闭上了,由不得他们作出反应,秋实已经腾空飞起,弹出的两腿,不偏不歪地击中了保镖的手腕,双手伸出,从空中抓住了被踢飞出的枪支。
秋实这一连贯的动作,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的。眼神迟钝的人,根本不可能看见其间的过程,只能心惊肉跳地瞅着结果。
保镖们虽然都感到十分的震惊,但是,仍然作出了奋勇的反击。他们认为,自己也是训练有素武士,况且,以超越于秋实一半优势去对付秋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自不量力的行动,最终的结果只有痛苦和懊悔。用一篮子的鸡蛋去砸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只不过是空费了一些力气罢了。
秋实不仅得到了几位高僧的真传,而且,又经历了军队和江湖的煅炼,不论是搏击还是射击本领,是保镖们今生中永远难以练就达到的境地。
两名保镖的确是齐心协力,也将自己的看家本领使出得淋漓尽到,可是,不出三两分钟的时间,除了趴在地面上还能动弹外,确实连爬起来的能耐也没有了。
“柯老板,眼前的武戏演得够精彩,够刺激的吧?!想不想让我们陪同你们父子也凑凑热闹?”
李玉刚忍耐不住,掀下了脸面上的面纱,将匕首在手中转动了一周,接着,又突然将匕首向柯守道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