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各怀鬼胎
各怀鬼胎
柳云开因为心怀鬼胎,所以,队伍一出城后,行进的速度十分的缓慢。
队伍来到乌龙山的山脚下时,柳云开又命令副官传下号令,让队伍在山脚下休息待命。
马识途虽然不清楚柳云开是在为简续香争取时间,但是,很明白柳云开是在有意地磨磨蹭蹭,在虚张声势,提示寺院里的人们抓紧撤离。
马识途没有揭穿柳云开的这个秘密,也没有去催促柳云开抓住时机采取行动。这并不完全是马识途不想与柳云开闹翻脸的原故,其间,也藏匿着马识途的恻隐之心。
马识途已经查明了猎寇会的根底,确实没有反对党国的野心和动机。完全是为了民族的存亡,而自发组织起来的抗日民间组织。
处于天理良心的角度上,马识途除了对他们心怀敬佩之外,实在不想解散这样的组织。
可是,马识途肩负的是维护八仙城治安秩序的担子,又接到了不少商人和市民的举报,不出面平息这样的事情,自己是无法向上峰交差的。
在党国的法令和法规中,有着明文的规定,绝对不允许私自结社和举行大型的集会活动,更不允许购置和打造兵器。
猎寇会在短短的三几天的时间内,居然啸聚几百余众,而且公开地打造兵器。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马识途是要忍心解散猎寇会,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当然,能刀不血刃地解散了猎寇会,从原则上讲,马识途是有渎职之嫌,但是,马识途心中就会少一份的愧疚。他感觉到柳云开有着这样的动机,所以就没有对柳云开的行动提出异议。
休息了好半天的时间,柳云开就召唤着士兵们准备上山,同时下令说道:“我们是去遣散他们,不是去镇压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不准动武。”
其实,在柳云开他们还没有到达乌龙山的时候,却然大师就接到了山下送上来的情报。但是,却然大师和会友们没有逃避。
却然大师认为,驱逐日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第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应该干的事,没有必要去藏着掖着。
会友们也不愿逃避。既然观音菩萨已经发了话,就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况且,集会在一起时,又听到了更多的关于日寇烧杀奸掳的传闻,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增添了对日寇的仇恨,也唤醒了他们为保家卫国而奋战的斗志。
警察和警备团的士兵爬上寺院时,猎寇会的会友们,仍在旁若无人地忙乎自己的事情,只有几名胆小怕事的会友,显得手脚有些忙乱。
士兵们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会友围在核心当中,只是象木偶一样地站立着,没有言语,没有行动。
“阿弥陀佛!寺院乃佛家圣地,施主兴兵造访,不敢妄言冒犯,实在不合常理。”
色空方丈款款走出庙门,朝着柳云开和马识途稽首致礼说道。
“寺院是清静之地,藏污纳垢,是不是违背了佛家的修身之本?”
马识途有些忿忿然,向前跨出一步,语气极不和善地问道。
“普渡众生,是佛家的好生之德,除暴安良,也是替天行道。为天下苍生免遭涂炭,除奸驱寇,罪由何来?”
色空方丈抬起头,挺直腰杆,一字一顿地向马识途追问道。
马识途虽然是满腹经纶,一时间却没有想到很好的话语,去应承色空方丈的发问。
站在马识途身边的两名警察,由是愤怒,不顾马识途的劝阻,冲到色空方丈的跟前,动作粗鲁地推了色空方丈一下,声若雷鸣般地吼叫道:
“你这秃驴,说白了就是好吃懒做的无赖,懂得什么是替天行道?纯粹是吃饱了撑得慌。居然狗胆包天地在这里兴风作浪。看来你是没有尝到苦头。、、、、、、。”
警察显然是要说出很多愤慨的话语,很遗憾的是,色空方丈因为他们的鲁莽,而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在他们伸出的双手快要接近色空方丈袈裟的时刻,色空方丈轻轻一抖双臂,两名警察象是风中的鸡毛,腾空翻转了几周,跌落在几丈远近的空地上。
寺院前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在场人无不目瞪口呆。缓过神来的警察和士兵,不由自主地将枪支抱在胸前。缓过神来的会友,无不惊叹雀欢。
马识途虽然不是行武出身,也不想事态恶化,但是,色空方丈在广庭大众之中,让警察局的颜面扫地,他能咽下这口气?此时,他哪里听得进柳云开的劝导?
“将违法集会的领头人和这个秃驴给我抓起来!”马识途怒不可遏,脸面涨得通红,声音的响亮,可以称得上是惊天动地。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警察,得到了马识途的号令,顿时是如狼似虎一般,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却然大师和色空方丈。
会友们在此时此刻当然不会是袖手旁观,纷纷操刀持剑,风起云涌一般向警察奔腾过来。
柳云开左手掏出手枪,向空中连续开了几枪,瞪着眼睛向警察和会友叫喊道:“谁胆敢向前跨出一步,我就枪毙了谁!真的是无法无天了!赵副官,按照马局长的指令,将却然大师和色空方丈带回警备团。谁敢阻拦,就地正法!”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寺院的东北角传来:“柳团长!马局长!请不要同室操戈,猎寇会是自己的队伍。”
柳云开不用回头,就清楚是范勇到了,只是在内心中有了一些气愤,暗地责怪着范勇和简续香行动的缓慢,差点就酿成了一场血案。
马识途虽然也清楚地听出了范勇的声音,但是,感到很是意外,明摆着的民间帮会,怎么突然间成了自己的人?
却然大师和色空方丈,如果没有看清简续香陪同着范勇一起奔跑过来,断然会认为范勇是神经失常。一个普通的皮革商人,怎么敢于阻止警备团和警察的行动?猎寇会的发起,范勇自始至终都没有参预。怎么在突然间,猎寇会又变成了国民党的队伍?
“范老板!请你不要在这里胡缠蛮缠,你凭什么说他们是自己的队伍?他们私自结社,就是党国铲除的对象。”
柳云开心里有底,说话时的语气看起来是很强硬。
此时,简续香和范勇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马识途和柳云开的身边,将一份电报送到他们的跟前说道:“你们是八仙城的领袖,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范专员的指令?你从哪里得到了他的指令?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识途将电报的电文反复看了几遍,又仔细地看了看电报稿纸,有些疑惑地脱口问道。
柳云开不动声色地暗地发笑,也不想告诉马识途其中的内幕。因而打着圆场说道:“马局长!我是一介武夫,难以识别这些玩意的真假。你说说看,这东西是真是假?至于范老板是什么人,他是怎么得到了这个电报,我想,不是我们讨论的问题。党国中有多少事,是能让你我这般人物知道的?”
马识途眨巴了好半天的眼睛,最后,将电报稿件送到范勇的手中,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既然范专员承认了猎寇会这个抗日组织,也将猎寇会的领导和指挥权交给了柳团长,我也就放下了一件心事。余下的事情,就有劳你柳团长了。”
柳云开心里刚刚轻松了一点,一听马识途这么一说,心里又犯起嘀咕来:猎寇会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将这班人马丢到他的怀抱,无异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柳云开在暗地里惊叹范勇力挽狂澜本领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范统的老奸巨滑。
柳云开是一位表面粗鲁内心很细腻的人。尽管范统没有道明自己的本意,但是,柳云开看出了他的心思:
眼下,举国上下,呼吁抗日的呼声与日俱炽,党国的军政要员,也不得不为之所动。榕城已经沦陷,日寇的铁蹄就要踏进八仙城,是不争的事实。
单凭八仙城警察局和警备团的力量,想保住八仙城,是很不现实的事情。当然,就是有猎寇会的参预,于事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不过,此时首肯猎寇会的合法地位,不仅能落到一个积极抗日的声誉,而且,也不花代价地找到了一面盾牌。何乐而不为?
“范专员没有其它的指示?”柳云开清楚范勇与范统之间的关系,也断定范统不会轻易放过猎寇会的,肯定在答应范勇请求的同时,也向猎寇会提出了条件。因此,这样对范勇问道。
范勇走近柳云开,伸长脖子在柳云开的耳边说出了一段话语。柳云开听后,顿时眉头皱起,呼吸急骤地说道:“这不是逼着他们上刀山下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