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情敌相见

上海,夏日的清晨。

迷糊中,一串催命似的打门声飘进江言心耳朵里。今天是周六,公司好不容易给她放天假。连着加了半个月班,真是累到脱形,此刻就算来场大地震,房梁压在她身上,也抵不过眼皮合上的重量。谁这般不识相,一大早来惊扰她的美梦?管他呢,就算美国总统登门造访,她也不想离开柔软的大床去招待。

继续酣睡如泥,直到手机闹腾了八趟,她才歪歪扭扭去开门。

“怎么回事呀?”表姐严英闯进来数落,“连个反应都不给我,屋里藏男人了?”

“是我梦里藏男人了,”江言心眯起眼嘟嚷,“春光四溢的美梦都让你给搅了。我的好姐姐,有事你不能晚点来啊?”

江言心说话的间隙,严英已挤进客厅,一只手朝门外挥舞:“闹闹,快点进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探了进来。接着小脑袋的主人拖着个比他还高出半截头的皮箱走到客厅中央,朝江言心做了个鬼脸。

“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严英插腰,姿势颇为霸气,“闹闹就交给你了。”

“姐你开什么玩笑?”江言心汗颜,“你家的牛魔王谁搞得定啊?上回在我这儿待半天,把窗帘都点了。”

“我不是给你换新窗帘了吗?他弄坏什么我都给你换新的行了吧?就半个月,没准从新加坡回来我就升职了。”

“半个月?你饶了我吧,你儿子会玩死我的!”

“不就晚上和周末陪陪他嘛,白天他人在幼儿园又不让你操心。”

“说的轻巧,我天天加班,周末也要被老板榨干最后一滴血,自己都顾不过来,能照顾好你儿子?”

“你自己想办法!”严英搬出上司居高临下的口吻,“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朋友就是用来使唤的知道吗?行了,我时间来不及了。闹闹的东西都在皮箱里,你给他收拾收拾。”

说完她像道闪电似的溜了。江言心叹了口气,郁闷地合上门。多好的周末呀,被表姐这么一搅和,她过得比没完没了加班的日子还凄惨呢。

又一阵敲门声,烦躁的江言心并未听出此敲门声比表姐打劫似的敲门声轻盈友善得多,拉开门耷拉着脑袋作可怜状:“姐,还好你想通了,把闹闹领回去吧。你不知道我工作压力有多大,适用期有多难熬,昨夜两点睡到现在都没睡饱五小时呢,我们组长还得接着折磨我,不睡个饱觉我怎么打持久战啊……”

“那个,不好意思,”清爽且突兀的男声从她头顶落下,“我是昨天才搬到你对面的租客,正在煮东西呢,发现没买盐,你家有盐吗?”

江言心打开眼睛,面前站着个小天使。牛仔裤白衬衫,笑得跟花似的。而她周身邋遢,洗得发白的睡裙,凌乱的头发跟鸟窝有的一拼,没洗的脸蛋暗沉无光。意识到这点她恼怒成羞,翻白眼道:“我家没盐,有也不给你!大清早惊扰别人,什么素质呀?”

狠狠撞上门,江言心发现客厅空空如也,闹闹这个混世魔王不知躲到哪儿去了。挨个房间找,很快在狗室里找到了他。小家伙的屁股高高翘起,兴奋地往狗盆里“哗哗”倒狗粮。大山平日里就嘴馋,这会儿吃得格外撒欢。

“闹闹,不能喂太多,”江言心一把夺过狗粮,板着脸说,“吃多了会发烧的。”

下午大山果然发烧了,江言心完全有理由因为嘴贱抽自己一耳光。她怀里抱着大山,腾出的手牵着闹闹,哼哧哼哧地挤地铁,一路挤到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人满为患,这年头养狗养猫的人比养孩子的都多。大山早已成年,身宽体胖,“一人”占了两个座位,无精打采地垂着一对大耳,忧郁地神游。

这狗跟了江言心两年多,江言心大学毕业后搬出表姐家,住进父母留给她的房子那天,它就给她当“儿子”了。儿子生病了,当妈的哪能不心疼?恨不得拔了它头上的针扎到自己身上。

都是闹闹这惹祸精!心里骂着,一边丢给小家伙一记白眼,他竟然还嬉皮笑脸冲她吐舌头!

大山突然撒欢,从椅子上纵身而下,两眼发光,大尾巴摇得兵贵神速。接着江言心看见一条拉布拉多母狗从里间走出来,和大山蹭了蹭,然后高傲地离去。

好不容易碰到“花姑娘”,血气方刚的大山哪肯只当个规矩的仰慕者?一把扑上前把“花姑娘”吓得滚一地,委屈得人家嗷嗷叫唤。

“喂,怎么回事呀?”牵着“花姑娘”的是一位高挑的摩登女郎,瞪着大山嚷嚷,“我们芬妮正生病呢,真是没教养。”

“不好意思,”江言心连连道歉,“我家大山有点亢奋,吓着你家狗狗了。”

她试图扯开健硕的大山,竟是徒劳的,眼巴巴望着大山纵身而起,将“花姑娘”压在身子底下。

“你这只畜生!”摩登女郎气得跺脚,扯开嗓子搬救兵,“亲爱的,你快来,芬妮要给人欺负死了!”

一身休闲打扮的男人冲进大厅,手里还拿着芬妮的药。江言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许……安荣,这也太巧了吧?她从心里感觉到颤抖,即刺激又悸动。

大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从“花姑娘”身上下来,一溜烟躲到主人身后去了。

“嗬,原来是我们的实习生啊,”许安荣看着江言心,英俊不凡的脸上写满不屑,“在公司唯唯诺诺的小绵羊,到这儿就欺凌霸世了?真是到哪儿都让人讨厌!”

“许总监,芬妮是你的狗吧?”江言心诚心诚意忏悔,“我替大山道歉。他生病了,估计是想得到同伴的安慰,不是故意欺负芬妮的。”

“芬妮也是你叫的吗?”摩登女郎咄咄逼人,“我们芬妮也病了,被那么重一坨肉压倒,那得多疼?”

她柔软的手像条水蛇一样攀上许安荣的胳膊,明摆着在宣示主权。这一幕刺痛江言心的眼,她怒火攻心道:“小姐,你刚骂我的狗是畜生,听说过畜生讲道理的吗?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一大活人跟一狗过不去,这才没教养呢。”

“你……”摩登女郎气得打哆嗦,“冒犯别人还有理了?信不信我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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