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面圣
“着,镇虏卫指挥使刘宇,皇爷传见!”
刚刚送来膳食的御前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上下打量了刘宇几眼,对随侍进来的礼部官员道:“都教给他礼节了吗?”
礼部官员答道:“都已经十分熟练了。”
“好,这就进去,皇爷在等着了。”
众人赶紧起身,一起往内里去,每个人都是一副十分紧张的神色。
在这时,连刘宇也感觉到一丝皇权之威,好在还算撑得住,心中并无慌乱,只是在心里又把事前想好的言语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错漏后,便在这些太监和礼部官员的陪同下,穿过文华门,一路往殿宇方向走过去。
进殿之后,站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刘宇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礼部官员告诉他的适当距离上,便是下拜,叩首,唱名。
整套礼仪做下来后,就听到不远处金台上有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道:“指挥使起来!”
“臣谢恩。”刘宇又拜谢一次,这才站起身来。
起身时,自然而然的抬了下头,看到了整个金台和端坐于上的启皇帝。
子穿着紫色四团龙的龙袍,十六七岁的年轻脸庞,少年的稚气还很明显,脸上并没有留须,肤色很白。
皇帝的目光正看向刘宇,看到刘宇的视线,启脸上露出笑容。
刘宇自是赶紧略微低头,两眼余光能看到金台两侧,左侧是锦衣卫堂上官,右侧是殿廷卫士,在皇帝身后还有一排拿着铜拂尘的健壮太监。
“指挥使当真年轻。”启又开口道,“可有二十岁了?”
刘宇一阵汗颜,他近来留了须,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不过对陌生人来,他还是年轻的不像话。
到是在广记内部,可能是他的威名和深入人心的形象和上位者的气度,很容易使人忽略他的年龄。
刘宇答道:“臣是万历二十八年正月十一生人。”
“你比朕大五岁。”启皇帝道,“其实也快六岁了,朕是三十三年十一月生,你是二十八年正月。”
刘宇躬身答道:“皇上的是。”
启一时忘了话,短时间内,气氛有些尴尬。
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刘宇几年前就开始出名,他的广记把分号一路开到京城的前门大街,然后打败闽铁,垄断了工部的生铁供应,然后又吃下遵化铁场,最近因为侯亥弹劾的事闹到举朝震惊,还直接引发了殉和东林党的恶斗。
这样的一个人,坐拥百万身价,手握强大的实力,年龄才不过二十冒头。
“卿的本事当真撩。”过了半,启才感慨的道。
刘宇道:“皇上夸赞臣愧不敢当,朝官中十几岁中进士的才是真有本事。”
启微微一笑,刚想话,又突然想起来什么,道:“你带了侍从进宫吗?”
刘宇答道:“是有两人随臣一起进宫。”
启对左边的一个太监道:“人家带了随员,过午不食定然饿得慌,你送个食盒过去。”
子以皇后亲手所做的饭菜赐予,刘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能这个时代的臣子会觉得是莫大的荣光,对刘宇来,皇帝或是皇后在他眼中并无太大区别,最少在他眼里,这些人并没有神性的加成。
倒是启这时的表现,令他心中生出一种异样之福
当今子的秉性算是厚道了,刘宇也只能这般想。
“朝廷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东事。”启皇帝的御案前摆放着一摞奏折,皇帝拿起一本,脸上露出微笑来,道,“辽东经略孙承宗奏报,卿之商行分号在广宁十三山备有大量粮食和军械,山中暂无缺粮之忧,十万军民赖以得活,广记分号其功甚大。”
得到夸赞,刘宇自是下拜谢恩。
心中已然猜到,应该是退往十三山的杜三水突破了建奴的包围和孙承宗取得了联系。
启把眼前奏折放下,看着刘宇道:“广记在广宁的布置确实有心,卿果然是个白手起家的奇才,早早预料到广宁的惨败,这才会有这般布置吧?”
刘宇一滞,还是答道:“臣确实对王巡抚没有太大信心而以臣的家资,买几万石粮,在山上立个寨子,其实只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他话语中的这个王巡抚是王化贞,此人喜欢夸夸其谈又无甚军才,广宁失守他应占大部分罪责。
启道:“你的顺手为之,活军民十万。朕思十三山的军民被困,唯恐他们如开原,铁岭那般被屠,下生民。皆朕抚育,若被奴所杀,亦是朕的过失。你的所为,令朕免得再为奴所羞,所活生民,也该感激。”
到这,启目视左右,道:“知会五军都督府,给镇虏卫指挥加山西行都司都同。”
一个太监躬身答道:“得旨。”
刘宇下拜谢恩道:“臣叩谢恩。”
启令刘宇起身,微笑道:“朕代抚育万方,卿有功劳于国,自当赏之。朝廷现在最重辽事,然后西北亦不能乱,北虏与东虏暂无联合,然后东虏虏酋所谋,朕观之其志不,日后难免与北虏联合行借道长驱之事,若如此,朕心实忧之。今卿能以自己之力,北上防虏实边,也诚属难得之事,以卿自造车马,当可供给粮草,充实军需,或可帮助大军北上深入,之事朝廷并无余力,卿可在此事上用些心思,日后若行,当可为朝廷助力。再有明年从宁远运粮至十三山,当多调车马备用,此事十分要紧。”
原来皇帝急着见刘宇,的是这事。
子喜好木匠,自然了解过广记马车,知道十分得力。
北虏可能在将来和东虏联合,如果不得已朝廷要兴兵讨伐北虏,广记的马车可以替北上大军提供军需后勤的帮助,这才是启十分重视刘宇与广记的最大原因。
刘宇正色道:“若朝廷有所动作,臣的车马行定然会竭力相助。”
启又道:“团练在大同可行,别处还是算了。”
刘宇急忙道:“臣遵旨,日后不再多设团练兵马。”
“兵贵精不贵多。”启沉吟道,“你有什么练兵心得,可在回去后写成节略奏上。”
刘宇答是,皇帝一时无话,刘宇以为要自己叩拜退出。
这时启皇帝道:“朕对你观感甚好,有一句话要提醒你,近年来朝廷党争严重,御史言官在国事危急之时还是在攻讦政敌,朕曾多次用上谕提醒,奈何并无效应,他们结党渎奏,看似忠忱,其实多是妄言乱政,朕叫他们虚心学习,共谋宗社大事,并无人听,从今往后,言官再有妄言者,混淆是非的,绝不姑息。你是武臣,不必介入朝中之事,更不要结党,可知道否?”
刘宇下拜答是,启这才无话。
过了片刻,一个太监令刘宇起身,这时刘宇才看到金台上已经无人。
回程路上,刘宇细思今日奏对,可以算轻松过关,但从启对他的态度来看,启对他在大同的实力还是很清楚,并且做出了限制,而且明确对他做出了告诫,不准他介入党争。
皇帝的态度和明确,对刘宇这种有本事的外臣要以功绩见赏。
有功则赏,想扩大势力版图,不允,想借助党争往上爬,也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