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先杀一人
山寨大厅里面灯火通明，一个个火盆里的火苗燃烧的甚是炽烈。
方桌上，几坛打开封口的酒坛散落在上面，其中一多半都已经空了，在方桌四周围坐着六个大汉和山寨的师爷。
桌上盛有酒和没盛酒的酒碗一人身前的桌边摆放一个，酒碗旁边有不少散落的骨头，再往前桌子中间是几大盆肉食。
屋中酒席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方桌周围一个个全都醉醺醺的模样，脸红脖子粗，还有人干脆喝多后脑门顶在桌沿上打鼾。
“明天，老二你带几个人，把关在东边房子里的人全都给虎爷送去。”已经七八分醉意的三角眼大汉一举酒碗，“来，干。”
旁边的二当家举起酒碗一仰头干了一碗酒，放下酒碗，拿起酒坛又倒满一碗。
“大哥，要我说读书人花花肠子就是多，你看你看重的那个什么秀才，屁事不会，胆子却大到偷老子东西，那天要不是你拦着，老子非点了他的天灯不可。”
二当家喝了不少酒，屁股虽然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却怎么也稳不住，来回晃晃悠悠，摆动不止。
“读书人脑子好使，之前还想要好好培养一下，以后留在身边出谋划策，现在……可惜了。”三角眼大汉端起碗喝了一口酒。
“可惜个屁。”二当家嘴巴里带着酒气啐了一口，“咱们兄弟是玩刀把子的主，又不是朝廷，要个读书人有屁用，要说可惜，杨大柱那几个家伙才真的是可惜了，留在身边养养，没准又多出几条敢于厮杀的汉子。”
三角眼大汉轻蔑的瞅二当家一眼，说道：“杨大柱绝不能留，他来山寨才半年多，已经拉拢走好几个听他话的家伙，要是再过段日子，山寨是老子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二当家醉眼蒙眬吐了口酒气，“你算老几，大同九山十八寨那都是虎爷说了算，就你这么个小杆子，虎爷派出一队人马就能平了你，信不信？”
光说还不行，他还用自己的手指头朝三角眼大汉鼻尖点了两下。
三角眼大汉因为酒气通红的脸瞬间变成铁青色，语气冷冰冰的道：“老二，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二当家用手指指着三角眼大汉的鼻子，“要没有老子和黑虎寨那边拉上关系，你以为你能在这里立住杆子，就算虎爷不派人平了你，那些官兵也早晚会剿了你。”
三角眼大汉脸色越加难看，抓在酒碗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隐隐发白，最后咔嚓一声，酒碗被捏碎，碎片划破了手掌。
“怎么？不服气呀！叫你一声大哥别把自己真的当大哥，你不过是虎爷的一条狗。”二当家嘴角一挑，冷冷一笑。
啪！
三角眼大汉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屁股下的椅子撞到在地，而二当家同样不示弱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个人目光对视，杀机涌现。
哗啦……哗啦！
原本都醉意上头的另外几个人看到情况不对劲，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忙间撞到了不少凳子。
不管是之前迷迷糊糊打鼾的人，还是原本喝酒划拳的主，这个时候酒意都醒了几分。
有人瞪向二当家这边，也有人站在二当家这边瞪向三角眼大汉那边的人。不过二当家这边算上自己才两个人，而对方那边有四个人。
“大柜，二柜，怎么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来坐下，喝酒喝酒。”师爷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同时抱起一个酒坛，挨个给所有人身前的酒碗倒满酒。
三角眼大汉和二当家谁也没有碰桌上的酒碗，连带着其他人也都没有动酒碗。
师爷刚想要说话，就听二当家口风一变，说道：“大哥，今晚小弟喝的有点多，说了些胡话，还请大哥不要怪罪，先干为敬。”
端起酒碗，一仰头，满满一碗的酒倒进嘴里，有不少酒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哈哈。”三角眼大汉忽然笑了起来，“二弟这话是怎么说的，都是兄弟，什么话都在酒里了，来，大家喝酒。”
方桌周围的几个大汉看到双方气氛缓和下来，这才举起酒碗，喝掉酒碗里的酒，所有人又都坐回座位上，继续互相划拳喝酒，屋里重新变得热闹。
大厅外面，山寨里面东侧方向出现一伙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八名成年汉子。
“小五，你不去吃饭这是干什么去？”
未等走到山寨大厅，旁边房子后面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名土匪。
小五脸色一白，身体哆嗦了一下，很快稳住，说道：“我去找大柜和二爷他们，你先去吃，一会儿我就过去。”
好在是夜晚，对面的那名土匪根本没有注意到小五的异常。
“行，那你快点回来。”这名土匪说完正要离开，忽然后退了一步，“咦，你们不是秀才和杨大柱，你们不是被关起来了，怎么会在这儿？”
刘天宇身体顿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间的那根短矛。
这时候，小五凑过来说道：“大柜让我带他们去大厅，要见他们几个。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去找你。”
“哦，是这样。”这名土匪没有多想，旋即对小五道，“你先去见大柜，回去我让那帮家伙给你留一份饭。”
“行，谢了。”小五笑着回应道。
直到看到这名土匪没有丝毫怀疑的从身边走过去，刘天宇才松一口气，刚才被认出来的那一瞬间，胸口处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呜……呜！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之前那名土匪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被人堵住了嘴。
赶紧回过头看过去，正巧看到大牛一手捂着这名土匪的嘴，另一只手把短矛从土匪的小腹中拔出来，紧跟着又插进去，用力在里面一搅，土匪挣扎了两下身体便瘫软下来，只剩下出气而没有进气。
“你在干什么？”刘天宇极力压低声音对大牛质问道。
“不杀他，等被他反应过来，死的就是咱们这些人。”说完，大牛托住土匪尸体丢进旁边房子后面的阴影里。
刘天宇这才发现，虽然他已经做好杀人的准备，可是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他而死在眼前，心中仍然会感觉到特别的压抑。
可他知道，大牛做的没错，这个时候一切的妇人之仁都会让他们功败垂成。
深吸一口气，缓解掉一些心中的压抑感，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只有选择面对。
他的目光穿过空气层层阻隔，看向前方十几米外的山寨大厅，眼神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