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瓦因的胜利
且看瓦因，腰侧多了一道深达一寸的伤痕，即便是他早有准备，为了冒险进攻，腰身也只能闪避及此。而另一边，一柄猎刀狠狠扎进了比利持刺刀的手。
他的长柄刺刀在刀刃与枪杆相接处如同断裂一般，然则细看，就会发现这竟是一处机关，其内有锁链相连，而比利现时手持着短了一大截的刺刀，被瓦因的猎刀狠狠钉在地上。
他还有一手空置，被钉刺的手虽然已经脱力，可强行抬起，以他的力量依旧能够动摇瓦因的重心。
然而比利却丝毫不敢乱动。
在他的脖颈前两寸处，一架短弩稳稳当当地架设在。这是军用鹰击弩，如果没有专门的防御魔法或者颈部铠甲，即便是三十级，在这个距离也能被轻易射穿。
更不会射偏。
比利满眼都是震惊。
按理说，就算一个十四级的白精灵战职者加上【危机预判】【超级敏捷】之类的能力叠加，也不可能让他这套思路简单但反复演练了无数遍的奇袭失败。
自己的行动，都是在心中已经打好腹稿，再实行出来的。这几乎是在预判自己的行动。
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
可是，为什么？
自己明明自从设想过这个机关开始后，就从未在人前展示过。难道是工匠？不，不对，组装是由我自己来的，兵器的每一个零部件都是由不同的工匠打造，而其中的连接件更是自己亲自用魔法打造固化。
“还不认输？！”瓦因神情紧张，有若惊弓之鸟，仿佛稍稍一吓唬，就会手抖将搭在弦上的劲弩之箭失手穿进比利的咽喉。
这一句话，终于让在失败中走神的比利回过神来。他面情苦涩，双手丢下兵器，意图朝天高举，可牵动了伤口后，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钉在地上。
他一愣，很快表情就变得自嘲起来，高举另一只手，大声道：“是我输了！”
这时，瓦因才终于松开了手，一屁股做到地上，虚脱一般，右手使劲儿抹了把汗。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比利忍不住问。
瓦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我早知道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方法来终结我。”
“真正的技术，你只会留给真正值得的敌人，而现在的我，不在其中。”
“就像我以前赢你的几次一样，你总是宁可失败也要藏一手露一手，除非面对的是必杀的对象。”
“你一定会认为，相对于其他的技巧，这个是在我用出这种战法后，能最轻松地解决我的方式。”
比利一惊，然而不等比利再问，他就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早就不记得我了，事实上那个时候，我们的级别还差不多，只不过，我比同期的所有人都更年轻，也更早地到达了极限罢了。”
“只有我，在那个时候，没能选进王室卫队，结果只能当个处理陈芝麻烂谷子事儿的斗技者。”瓦因的脸上说不出的嘲讽。
“至于你觉得自己藏得很好的机关——你确实从未在人前用过，但却和我说过。”
“看啊，那个机关，那个断面的形状——没搞错的话，你完全照着我说的去制作了呢。”瓦因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比利记起来了。
那是在十几年前的事了。在王室卫队的预备役里，有一个尤其年轻的白精灵。
他比谁都小，大家都把他当弟弟看待。他出身相对于其他的王室卫队成员来讲和他比利·甘博一样卑微，所以他们最快地成为了朋友。
他很强，而且一直很强，尤其擅长在小道具制作和使用上，战阵和战技自然也不在话下。他很强，比谁都强，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白王庭王室卫队成员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没能被选中成为精灵骑士，至于精灵使，他的魔力量甚至还不如拔尖的风行者。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在达到十四级后，职阶等级便难以寸进。
所以他离开了王室卫队预备役，回到了自己的家族。临走前，自己还在和他讨论，如何在绝对职阶等级不如对手的情况下成功反杀的方式。是他帮助了笨拙的自己掌握了无数难用的技巧，也是他替自己完善了这柄合金刺刀的设计图。
这个人，瓦因·鲍迈斯特曾经帮助过我，我却忘记了他……
不，他终于完全回想起来了。
他并不是因为曾经的王室卫队预备役的璀璨新星意外坠落而把他渐渐遗忘的。
自己是强迫自己忘掉了他……
因果因循，报应不爽。
比利的嘴角苦涩。
然而瓦因却故作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严肃”道：“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再接再厉！”可那合不拢的猥·琐笑颜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比利的表情更加苦涩。
他还不知道。
果然。
这是报应。
“对不起，”比利轻声道，让瓦因一愣，旋即靠近了点，似乎是没有听清，然后比利终于展露笑脸，“恭喜你！”
瓦因哈哈一笑，于是比利在裁判的高声报出“比利，出局！”的同时离开了斗技场。而在瓦因安静地包扎完后，另一边，菲尔已经按顺序把剩下的四人逐个解决了。
其中两个人胸无大志，守住自家基业便可，在确认稳坐三四名的时候就互相开始决斗，然后胜者自行告败——貌似这突然成了一种风气。而一个手残——菲尔姑且给了以赛亚一对一的公平战斗机会，然后把他另一只手也漂亮地弄残了，旋即一脚踢出场外——还有一个已经化身全场最弱势力的纳斯卡，真的成不了气候。
只剩下瓦因和菲尔，然而和气定神闲的菲尔殿下相比，瓦因虽然全身只有小小的伤口，但他的体力消耗太多，一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更何况本来就是菲尔占优，自然是干脆点趁着自己还没受伤认输了。
“恭喜你，然而第一还是我的。”菲尔淡淡地道。瓦因苦笑，自知结果不会有变，退的很干脆。
“喂！”然而还不等他出斗技场，就被菲尔叫住了，“你要是真的要进树宫，之后就跟着我。”
瓦因一愣，旋即笑笑摇摇头，道：“我还没有脆弱到要殿下一个女人来保护。”
“你看不起女人？”菲尔的声线瞬间转冷。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呃，我们是竞争关系吧？”瓦因狂汗，瞬间调动所有剩下的脑细胞开始组织语言，他突然发现自己放松后好像傻了一样，对方至少现在可是殿下！前代白王的外孙女！自己居然说出那样有歧义的话来，真是太怠慢了。
“你想啊，要是真的找到了权限物，我可抢不过你。”瓦因摊摊手，内心希望这样的说法能让殿下认可。
菲尔点点头，瓦因长出一口气（心声：呼，蒙混过去了啊），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瓦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虽然算不上无伤，可还在斗技场上，难不成菲尔殿下打算假装失手捶他？
然而不等他脑补，，菲尔·冯仑便急速走近，近到几乎在他耳边吹风道：“要是我得到了冠位指定权，我可以指定你来做白王，但是有条件，考虑一下，在进树宫前给我答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瓦因一愣，瘦猴脸变得分外扭曲，疑惑使得两条眉毛都变得纠结飞舞。他思索着之前刹那结束以至于自己都来不及脸红的旖·旎风景——
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的表现让菲尔殿下对我另眼相看了？！
他左手化拳右手化掌，敲击在一起！
一定是这样！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瓦因·鲍迈斯特还有今天！
……
白王庭以巨大的世界树盘绕着的树根为基，建造出的道路七歪八扭，为了分别主干道和侧道，其上有很明显的标识。
而现在，菲尔·冯仑却专门挑了几乎无人会在今天路过的一条小道。
她走了一段路，确认周围不会再遇上其他人后，转头道：“就算是跟踪，你也太大大咧咧了吧？”
然而，她是真的误会了。
凌十一尴尬一笑，道：“我迷路了，觉得跟着你就能到冯仑家的位置去。”
菲尔皱眉，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成年的白精灵会在世界树上迷路的，就算记不得路，路标总认识吧？”
凌十一一愣，面现惊奇。
路标……咦咦咦？？？！！！，还有路标的吗？！
他于是迅速左右摆动头部，在寻找那标识的位置。菲尔顿时愣住了。
这模样不像装出来的，莫非他真的不认识白王庭的专用路标……难道，真的是从来没到过白王庭的白精灵？
是和自己一样的混血种吗？
菲尔的眼睛里现出一丝柔和，冰山般的面孔终于软了下来。
她道：“跟我走吧，你要去哪里？”
“天鹅间308号房。”
“嗯？那是客房吧，你还没和主家见过面就敢出来乱跑？”菲尔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