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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好

“御弟哥哥。”一道柔软的女声传入耳内,年轻的僧人蓦然回首,瞧见一个锦绣朝衣戴凤冠的女子。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年轻的僧人失神片刻,只记得自己名叫玄奘,是一名前往西天取经的僧人。

眼前的女子容貌倾城,亭亭玉立,望着玄奘的目光痴痴,这一眼柔情似水,却情意浓重。她是一国之主,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如同一个小女儿一般注视着俊朗的僧人。

“陛下。”玄奘微微笑着,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女儿国王的眼睛。

女儿国王掩嘴轻笑,灵动的眸子巧盼着眼前人,思索着该寻找如何一个恰当的理由独处。

“御弟哥哥,可愿随我移步御花园?”

女王的声音软糯,或许是她此生以来最轻柔的声音,试探着询问年轻僧人的意愿。不知如何,玄奘居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愿随陛下。”

闻言,女王满心欢喜,旋即便屏退了左右,心中犹豫了片刻后,终究不敢主动去牵玄奘收袖袍中的手掌。

御花园中满园春色,正是万花盛开的季节,看来好似世外桃源一般。一对璧人漫步在花海当中,谈笑间伴有女子的娇笑声,只可以跟在后面的僧人却是那般木讷。

途径水池边,女王陛下悄然驻足,望着水上的一对鸳鸯面露微喜,而美眸却自然而然看向了身边的玄奘和尚。

“御弟哥哥你瞧,那池水中的鸳鸯儿,可像你和我?”女王兰指轻点,恶作剧般的**道,可实际上这却是她的心声。

闻言,玄奘突然一愣,旋即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绪涌上了心头,可是却被他强压了下去,从表面看来却好像十分紧张不自在。

“贫僧惶恐!”玄奘双手合十,紧接着念了一声佛号。

“嘿嘿。”女王看见玄奘的窘况,不由得发出了银铃般的轻笑声。

随后,女王带着玄奘行走在御花园中,这里的侍卫下人都被国师提前调离,所以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们,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此二人。

玉人相伴,花海如仙境,玄奘却一直压制着心中的异动,强装着镇定跟随在女儿国王左右,对后者眉眼中暗送的秋波恍若无视,直到最后干脆不愿再与女王面视。

渐渐地,女王似乎也察觉到了玄奘的刻意回避,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有小许的难过,片刻后忍不住道。

“御弟哥哥是出家之人,且身负取经重任。而我贵为西梁女国国王,亦是执掌朝政,心系举国安逸民乐,可知岁月中何尝不孤独。”

女子的话音轻柔,仿佛是在与心上人诉说情衷,虽盼着对方的回应,却怎奈永远得不到回应。

玄奘低着头,视线停留在了手中的佛珠上,只是默默地把手掌放在胸前。

“贫僧西行取经,本就是为天下苍生,让世间避免战乱,让世间不再有多离男别女,远离纷争,盛世太平,所谓一己孤独不足挂齿。”

玄奘把话说的很客气,无形间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更加远了些,可这下却把女王急坏了。

她自幼享尽荣华富贵,言语涵养皆是文雅含蓄,今日的话她已经尽力说的直白,亦或者说给予了足够的暗示,恐怕今夜回宫之后都会羞涩的难以自容,但是这心上人怎么就是不会意?

想到玄奘离去的日子将近,女王宛如秋水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奘,看着这张已经烙进了心里的脸,袖袍里的玉手慢慢攥紧起。

“御弟哥哥,我.....我愿以一国之富,招御弟哥哥为夫,来日你为国王,我为王后。”

女王的眸子流出期盼的神采,这么直白的道出这句话也是豁出去了。

御花园水池上,一滴露水落在水面上溅起了丝丝涟漪,就好像玄奘的心一样被激起了一丝变动。

“阿弥陀佛。”玄奘虽然心中惊讶,但似乎也已经早有预料,紧闭着眼睛道了声佛号。

“贫僧早已四大皆空,远离了凡尘俗愿,陛下的荣华富贵,贫僧怕是受不起了。”

眼见被心上人婉言拒绝,女王的心仿佛被一只手勒住了一般,呼吸间居然有些困难。她难以置信,甚至心痛楚楚,可是却不死心的追问。

“御弟哥哥,你说四大皆空,那为何紧闭双眼?你可否看我一眼?”

话毕,女王轻移莲步来到了玄奘近前,抬头仰视着心上人的脸,盼望他能看自己一眼。只需要一眼,她相信自己能够使玄奘不再两眼空空。

但是,玄奘的眼睛终究没有睁开,只是他问到了一阵诱人的清香,心中了然倾国倾城的女王陛下就站在自己跟前,不由得冒出了一头冷汗。

“御弟哥哥,如果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又算得上什么四大皆空?”

“贫僧就算看你一眼,又能怎样!”

最终,玄奘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睛,这一刹那映入眼帘的女子是如此美丽,如水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直击要害的撩拨着玄奘沉静的内心。

就连玄奘本人都被惊艳到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女王对视,心中的异样越发强烈,几乎难以压抑。

“御弟哥哥....”女王的眼中泛起了丝丝薄雾,较小的面庞看起来楚楚可怜,却是这般无辜最令人心生怜爱。这一刻她不是一国之主,而是一个期盼着爱情的痴女子。

玄奘出神之际,女王娇嫩的玉手轻轻地触碰了他的手掌,并且试探的将其握在手中,这种温暖的感觉,乃是她今生第一次感受到!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玄奘突然惊醒,瞧见女儿国王牵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挣开了。而这个动作也彻底击溃了女王最后的心理防线。

但是,女王并没有让泪水落下,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身为女王的威仪,端庄而高贵。

“没想到,世间还有你我这等孤男寡女,无法长相厮守。”

女王的笑容已经消失,仿佛重拾了身为女王的身份带着大唐圣僧游走御花园,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玄奘跟在她的身后默默陪伴,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之后,却觉得心中失去了什么。

他们沉默着,慢慢地走出了御花园......

数日后,西梁女国大办送别宴,为大唐高僧四师徒送行,宴席上玄奘几位徒弟好吃好喝,个个嬉笑怒骂,却是颇为活宝。

只是,当场的文武百官却神色怪异,目光总是在女王和高僧玄奘身上流转,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宴会上,女王未多言语,只是时而轻饮一杯清酒,即便目光有时落在玄奘身上,也很快移开了。而后者也只是静静盘坐念经,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待到午时,宴席接近尾声,女王移驾更衣,换上了一身赤色衣裙,鲜艳欲滴。头戴百鸟朝凤冠,威仪庄重。

在百官的陪同下,女王走在前方带着玄奘一步步走出皇宫,一直到了国都城门之外,途中一言不发。

“多谢陛下款待,贫僧拜别。”

玄奘收起了通关文牒后对女王行了一个佛礼,旋即翻身上马就要离去。望着玄奘的背影,女王心头陡然一紧,终究忍不住往前一步。

“御弟哥哥....”

玄奘应声勒马,但却没有回头,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何神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

此刻,文武百官一片寂静,哪怕是身后的百姓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女王成为了在场唯一的发言人。

“若有来生,御弟哥哥.....娶我可好?”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她们的女王会在如此诚道出这句话,但是震惊之余,剩下的却是无尽的遗憾,她们的女王,终究是与大唐高僧无缘。

随后,所有人都注视着玄奘,此时微风带着黄沙轻轻拂过,僧人的背影略显萧瑟瘦弱,可却流露着泰山一般的坚定感。

“若有来生.....”

玄奘的声音很小,小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他不是在回答,而是在自问。此去西行若是取得真经,他则必会成佛,到了那时他还会有来生吗?

思考了片刻,玄奘终究没有给出回答,只是策马扬鞭而去,四师徒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御弟哥哥....”直到此刻,女儿国王才留下了强忍的泪水,望着那道身骑白马的身影离去,她的心仿佛也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不再属于她自己。

她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依偎在女国师的怀中抽泣着。

身后的万万子民却没有对此议论什么,只是为她们的女王感到遗憾,至少在一段时间里,她们都认为女王和东土高僧天生一对,而后者也必然会成为她们的国王。所为举国相托,自然是得到了所有子民的认同,才能够以此招亲。

“好”

远去的身影行走在天地间,他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个字,不知是在回应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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