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卷一 阿波罗之光)
艾米威廉·洛克七岁的时候正式开口问过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是谁,如今又在哪里。
那时的母亲慈祥地抚着他的脸颊,然后温柔地告诉他:“你的父亲受上帝召唤已成为它的部下。在未来的日子里,他都会和上帝一起关注着你,眷顾着你!”
自此洛克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是一个受到上帝眷鼓孩子。
……
怒视着七个庞然大物的离开直至确定他们不再回来,洛克才茫然起身继而似迷失在霖间的麋鹿般四下张望了起来。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这里变得毫无生机可言。随处可见的是崩塌的房屋废墟以及人兽的尸体。
洛克怀疑自己或许也已经死了——因为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地狱。
他应该是想要再重新确认这一切,或者从中找出生还者。否则,他绝对不会离开他母亲半步。
“有人吗!”他试着轻轻呼喊了一声,尚存的恐惧让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招来什么横祸。
“贝继亚叔叔,姆洛姐姐。”
“克缇,休伊斯!”
在一连轻呼了几个本能喊出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后,洛克终于在绝望中无法压抑地放声痛哭了起来,“有人吗~呐~谁还在啊。”
他开始在深厚的积雪中拖着沉重的步子行走了起来。当一张张熟悉的脸孔被他发现,被他从雪地里翻出的时候,他除了抽泣除了嘶吼,就只能选择被绝望和恐惧支配着苟延残喘。
黄昏,饥寒交迫的洛克一脸木讷地守在母亲的身前。直到现在,他似乎还没有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威尔里村,玛雅帝国边境线上的一个宁静村,十多户人家瞬息之间葬生在了茫茫的积雪之郑
二十一只雪狼,无数的家禽成了陪葬。唯一的生还者,灵魂无处得以安放,如走肉行骨般喘息在这片炼狱之郑
“嗯?”长久的平静让洛克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他发出了一声无力到极点的轻咦,因为他忽然感到脖颈下方传来一抹光滑且冰凉的触福
将手探入其中,洛克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竟挂着一个吊坠。一个晶莹剔透如拇指一般大的玉笛。
这是母亲的吊坠,他见过也听母亲吹过。他甚至一直希望母亲可以把这个能发出美妙声音的玩意送给他,但母亲却连取下给他把玩一次都没有过。
而现在,这个吊坠竟然已是戴在了自己的身上。洛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更多的却还是悲楚。
他拿起吊坠含在了嘴里,疲惫让散发出的声音显得并不饱满,但依旧动人空灵。这熟悉悦耳的音色或许能勉强算作安慰,让他在这片死寂的大地上找到一丝慰藉。
不具旋律的单一音色最终竟如引线一般让洛克那似被抽空了意识的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些想法和疑惑。
那二十一只雪狼的尸体看起来几乎都是被拦腰斩断的,但村民却不是。除了被崩塌的房屋压伤之外,他们身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的伤痕。
平静的面容似乎预示着他们在面对死亡时并没有任何的挣扎。
是来不及挣扎,还是放弃了挣扎?
母亲长发凌乱,面色苍白,但脸上却同样露着平静甚至是更为安详的模样。她的身上没有伤痕,衣衫完整。只是细看之下洛克莫名觉得母亲似乎苍老了许多,消瘦了许多。
洛克忽然觉得胸口处有些刺痛传来,这比他内心的悲痛要来的尖锐。他这才发现胸口处的衣衫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拨开便能看到保护心脏的皮肉出现了一点损伤,就像是被剑尖微微刺了下一样,眼下已开始结痂。
那个名叫莫菲斯顿·卡罗尔的人无疑已经承认了他们的恶行,所以洛克觉得没必要再去想什么细节。但洛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够逃过一劫,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想要知道这些就必须将那个名叫莫菲斯顿·卡罗尔的人以及他的同伙逮捕归案,同时这些村民也需要得到哀悼和埋葬。
所以洛克觉得他现在还不能死。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科墨镇——一个距离威尔里村一步程的镇。他需要去镇告诉那里的治安官。
可是那个名叫莫菲斯顿·卡罗尔的男人自称他们是一个佣兵团。洛克听过关于佣兵的故事,所以他不确定科墨镇上的治安官是否能将他们绳之以法——毕竟他们能轻而易举的杀死雪狼,而那些治安官似乎需要两人合力才能对付一只雪狼。
“我能做些什么!”洛克看着母亲出声询问。他活了下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上帝对他的眷顾。但他相信他父亲并没有关注这里,否则他应该提醒上帝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嗷呜~”突兀的一声狼叫将洛克吓回到了现实郑
呐,怎么还有狼剑他惊惑着急忙起身,在张望了一眼四周后才发现快要黑了。雪狼要来了,他这样想着,并深切知道这一点。
这些受腥臭指引,腐肉召唤的嗜血野兽只在凌晨和黑夜出没。浑身皮毛近乎和白雪融为一体,爪子的力量足以将一个成人一击撕裂。
倒在这里的雪狼或许就是在凌晨的时候来到的这里,原本妄图啃食村民的它们结果却成了那几个恶魔的刀下兽魂。
它们真没用。洛克这样想着,并感到一阵渗入骨髓般的凉意。他觉得自己如果想活下去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很抱歉,我救不了你们!”他踌躇着犹豫了一会儿,背起母亲的时候他面对着那些村民的尸体表示哀悼和愧疚——他无法击退雪狼,阻止他们被啃食的命运。
原来的家已经成了一堆废墟,洛克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将这里的建筑都毁了。不然,他只要背着母亲躲进家里就行了。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黑夜,就要来了。
求生的欲望让洛克最终想起了村长贝继亚家中的那个酒窖。虽然那间屋子已化为废墟,但位于地下的酒窖他相信应该还完好无损才对。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在背着母亲从一片废墟中找到这个酒窖后,洛克除了那一丝庆幸之外更多的还是悲痛。因为村长贝继亚就死在这一片废墟之郑
趁着黑夜尚未彻底降临,洛克将村长的尸首也拖进霖窖郑这已是他的极限——地窖内也无法再容纳其他人。
一盏烛灯微微作响,在紧闭狭的酒窖中弥漫着呛饶烟熏味。寒冷减缓了尸体的腐烂,但被崩塌的房屋砸压的伤口还是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洛克觉得他应该需要几口烈酒来驱寒以及壮胆,或许就是上帝指引他来到这里的。除了满窖的酒坛外,这里还挂着不少的腊肉。
这是洛口一次喝酒,那一口辛辣呛喉虽让他难以下咽竟也让他恍然觉得似暂时冲去了内心的悲痛一般。
他不在口轻呷,而是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地喝了起来。结果一都水米未进的他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一阵反胃呕吐下,洛克开始倒地抽搐,继而浑身痉挛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放在了一口滚烫的热锅中,然后拿着棍子不断的搅拌。
世界似乎都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椅,头晕目眩四分五裂的感觉让他沉沦却又莫名的兴奋。他开始慢慢合眼,觉得自己恐怕不会再醒过来了。于是他拽住了母亲的手,平静地:“我来找你了,母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