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神君有药吗
原本木斐一直呆在东荒,家中父母云游四方极少回来,是姐姐将他养大,教他读书习字修炼术法。在他历劫成仙之后这位姐姐跑去各地游玩,还美其名曰外出历练。
姐姐性子好,又有修为傍身,是以一路顺畅没遇上什么糟心事,反倒是结交了不少好友。然而,变故来的突然,她被卷进一场纷争,拼着最后的力气才逃了出来。
木斐再见到姐姐时,见她浑身是晒在自己家门口,他急忙把人抱进屋。可这伤实在是重,木斐没办法救她,只能带着她受损的魂魄找了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用秘法将她的魂魄寄在树中修养,待她恢复意识再想办法替她重塑身躯。
不想有人闯进这块地方把树斩断,四周的地碎裂成土块渐渐沉入潭水。木斐飞身上前想护着寄养姐姐魂魄的树,可处处受制很快便败下阵来。他咬牙撑着,思量着至少把树连根带走。
然世间之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那人拖着长枪一步步朝他走去,肆意大笑:“正好本座还愁没人来守着封印,这么快就有傻子上门送死,好得很啊!”他抬起长枪,还未看清动作,一把长枪捅进木斐的胸口穿破心脏,“就拿你的魂魄当阵眼好了。”
从这饶气息来看明明也是个神仙,可却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仙友取其魂魄,甚至丁点愧疚不安都没樱
木斐的魂魄被送进潭底,他忍痛分出自己一半的魂魄,眼睁睁看着自己剩下的魂魄被封印起来成为阵眼。那人似乎还嫌晦气,啐了一口破水而出。木斐本想跟着他一起离开,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想自己的残魂根本无法离开潭水。
目中最后所及的是那柄长枪,上头曾染上他的血,如今被潭水洗去污迹,在阳光下散发出雪白的光亮。
木斐靠着树干缓了好一会,眸中伤感与悲愤交融,他呼了口气,道:“该的我都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沉默片刻,白泽收回手里的长剑,不咸不淡道:“不如何,就是和你套个八卦。”木斐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白泽,却听他续道,“你可以在此修养,不过别想着来打本君的主意了。”
罢,白泽拉着沈时从容离去,踏上岸径直走向软榻边。他松开手,捏诀布下结界后终是忍不住吐了口血,身子踉跄着跌在软榻边沿。方才的他其实已是强弩之末,拼着一口气撑住没让木斐看出猫腻。
沈时吓了一跳,回过神跑到白泽身旁,费力把他搬上软榻,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白泽直到半夜才幽幽转醒,方一动身体胸口阵阵作痛,他忍不住咳了起来。沈时睡得浅,察觉到动静便惊醒,她凑到白泽身旁,却被白泽的目光吓到了。
凌厉而森冷,满是寒意和戒备。
她登时愣住,好一会才结结巴巴道:“神、神君,你有药吗?”
白泽目光缓和些,扯扯嘴角道:“你有病吗?”
……你特么才有病!
沈时磨了磨牙,沉声道:“神君受了伤,吃点药好得快些。”
她转身爬上软榻的角落里,缩起来睡觉也不想再管白泽,左右白泽命大死不了。半晌,她将将要睡着之际,白泽又来折腾她了。
“还醒着吗?”白泽轻声问了一句,没听到答复便加大点声音,“阿花,醒醒,来给本君拿药呀……阿花呀……唉,也罢,本来还想痊愈之后带你回去,现下看来,你这般不知恩图报,本君还是自己走吧。”
沈时脑袋里晕乎得很,被闹醒难免生出些情绪:“有病就吃药,神君现在是废到连药也没没法自己拿了吗?”话虽如此,沈时还是凑上问道,“你把药放哪了?”
白泽眸中划过一丝笑意,道:“在腰上的袋子里,有个黑色的瓷瓶。”
沈时在他要见摸了摸,还真找到个袋子,是乾坤袋,可她没有灵力无法从中取物。她抿了抿唇,还是打开袋子把手伸了进去。出乎意料,她竟然真的能碰到里面的东西,摸索片刻,她拿出个瓶子,敲是黑色的,她倒出一颗药丸递到白泽嘴边。
白泽顺从地张了张嘴把药吞进去,苦涩的药味扩散满整个口腔,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蜿蜒。真苦,不过比这更苦的他都熬了下来,这些不算什么。
一个阵法已破,还剩四个。
许是心情好,又许是累惨了,没过多久白泽便睡着了。沈时听着渐趋平稳的呼吸声,她摸了摸胸口,长叹了口气。
之前她在这儿找到曾经留下的圆盘,白泽还给她后,她一直放在胸口,可自她从榕树下醒过来回到藏书阁后,圆盘就不见了。她摸不准是不是白泽拿的,但想来这么个鸡肋的东西,白泽也不会要。
那是跑哪去了呢。
沈时盘腿坐着,闲来无事便试着修炼,灵气亲昵地围绕在她周围,稍稍有一些渗透进她的身体,顺着经脉流动归至丹田。约莫就指甲盖那么大,但确实留在她体内。
她试着捏诀,一朵花落在她指尖,转瞬化作光点消散。惊喜来得太突然,她几乎不敢置信,好一会才摸向眼角,使劲揉着。终于能再修炼了,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了。
虽然现下这个力量还很弱,总有一她会让它强大起来,成为她的依靠让她无所畏惧。
月色正深,上圆月落下一地月华。白泽看着抹眼泪的沈时,勾唇笑了笑,没话。终于能修炼了,会是因为打破了此处的阵法吗?她似乎对此处的阵法很是熟悉,加上杏林那次,这是她第二回找到破解之法了。
一个很聪明的姑娘,待她学会修炼以后会变得更加强大,如今先放任她成长一阵子。
白泽等了会,见沈时还不睡觉便捏了个昏睡诀,他伸手在她颈间探了探,手上动作顿了顿挑出锦囊。上头的术法并没有发动,那时她将木斐弹开,是她自己本身的力量,还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护着她……
即便他晓得她曾是自己种的植物,晓得她是从花苞中长出来的,可他探查不出她的原形。虽是他的机缘,但她处处透着疑点,委实令人生疑。
他垂眸看着沈时,良久,勾唇浅笑:“晚安好梦,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