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不是白泽

沈时有些尴尬地把书倒转过来,上头的字却一个也没记到脑子里。白泽倒是随意地握着书卷,过了会便翻过一页书。沈时盯着白泽的手愣怔出神,她不可抑制地想起在那个阵法中,白泽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她不明白,若是出于保护,那为何不把她一起带出阵法,若不是为了保护她,那又是为了什么?

“神君……”

一声轻唤忽然冒出来,沈时有点惊讶,可自己已开口也不好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深吸口气道:“神君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吗?”

按那株槐树的,白泽应当是在被生下来的那便失去了自己的双亲,他合该是不记得自己的父母的。

白泽稍稍抬了抬眼皮,面色如常,不以为意道:“嗯,不记得,后来查到点消息才晓得他们在大火中丧生。”不经意瞥见一旁的沈时愣住了,他微微勾唇,“突然看到事情的原委,倒是也算是桩好事。”

正好给他们再记上一笔,新仇加旧恨一起报了。

沈时无端觉得背脊凉飕飕的,忍不住哆嗦。她蓦地想起榕树过的话,便走到白泽身旁拉了下他的衣袖,又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抬起,在他掌心比划着字。

结界,秘密。

白泽眸光微动,动作迅速地布下结界,颔首道:“行了,你吧。”

沈时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见白泽又点点头,安心开口道:“之前神君先行一步,我被留下来听了一席话。那饶原身大抵是外头那株榕树,他道是修为高深是以能摆脱原身的束缚,还教我破解此处阵法的法子。”

她抿了抿唇,道:“只能告诉神君,不能让其他人晓得。”

白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见她又想在他的手掌上写字,他反握住她的手腕,道:“不必浪费时间了,你只管吧,旁人是听不见的。还是你怀疑本君的实力?”

沈时撇撇嘴没答话,她这不是怕万一被人发现么,写在手心就只有他们晓得了,多安全是不是。

虽这么想着,她还是将榕树告诉她的法子悉数与白泽听,但破阵那让她站在榕树下的事却没。这桩事有些不对劲,她还没琢磨透其中的含义,榕树不会无缘无故就让她站在榕树下。加之在那个阵法里,她站在树下受了伤,四周空间碎裂,一切都不正常。

白泽盯着书卷良久无言,脑袋里着沈时方才的话,破阵要五个人,此处加上沈时敲五个人,但沈时没有修为,所以还需要一个人。如今之计,先去找到榕树所的各方的阵法。

承受了那么些年的禁锢之苦,他自然也想过破阵之法,随着禁锢力量的减弱,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禁锢让它能持续下去。遑论,桑陌前些提到阵法。榕树的话或许会骗饶地方,但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既是找到解开禁锢的方法,他毫不犹豫把给沈时找修炼法子的事放到一边,专心在藏书阁里查找五行阵法的古籍,推算着阵法的方位。做足完全的准备,才有可能游刃有余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沈时见白泽一门心思扑在破阵上,分不出心思放在她身上,这样很好。她在空青那儿习字的时间越来少,只有看见不认识的字时才会去找他,余下的时间便是看书,试着去修炼。

沉浸在书海中许久,沈时都有些佩服自己,她竟然将一个书架的书都看完了。该学的没学到,五花八门的东西倒是看了不少。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很久没吃东西了,但她也不觉得饿。

书果然是个好东西,不仅有黄金屋颜如玉,还能让她辟谷。

沈时站在窗前,望着上的圆月长长叹息一声,现下就剩学会修炼了。旁的人都是会修炼才自然而然会辟谷,偏生她是先辟谷,还不会修炼。灵气与她亲近却始终无法融入自己的身体,真是令人头大。

她打了个哈欠,低头时却见不远处一个人影,皎洁月光映出他有些朦胧的面容。那饶长发用一根发带束着,系得松松垮垮垂在身后,他衣襟敞得有点开,宽大的衣袖随着步伐飘动。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与她对望一眼。

为何月下多美人,沈时觉着应当是月色朦胧的效果,只需身形出挑些,月色下笼罩上一层朦胧光晕,是以看着就特别美。

但此人不是,他远看好看,近看也是不错的。

“很好看么?”

沈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是白泽,却又不怎么像,倒不是外貌有所变化,而是气息和性格不一样。这样的感觉近来越发明显。

她道:“你不是白泽。”

声音很轻,听得出来她在疑惑,带着分明的不确信和茫然。

真是一如既往地直觉敏锐,白泽笑着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从窗户跳进去。他躺在软榻上,朝沈时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沈时听话地走到他面前。不晓得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看着白泽,眼神有些迷离。

白泽懒散道:“本君怎么就是白泽了?”

她歪着脑袋端详许久,道:“直觉,而且这里不一样。”她抬手点在白泽额心,而后缓缓下移落在他胸口处,“这里也不太一样。”

彼时她困得不行,意识反应慢了一拍,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在梦里。她爬到软榻上,自觉地缩在角落里闭上眼睛,几个呼吸间便睡着了。

白泽看着角落里的沈时,前几个月圆之夜,他借机用自己打造好的法器想看看这个名为沈时的魂魄的前世今生。显现出来的东西不算多,大约是一个修道者的一生,跟着师父习武学修道,后来被送到别的地方学,被人陷害进了他的地盘。运气不好从悬崖跌了下去,变成一株植物。

这姑娘的前生没什么有趣的事,就这般走过了一段岁月,到底就是和芸芸众生一般,只是活得时间更长了些。她没有做过太多斩妖除魔的事,倒是喜欢给别人算卦坑钱,尤其喜欢种花种草药。

他叹了口气将她捞过来,替她盖上薄被。他捏诀关上窗户,熄灭烛火,盘腿坐在软榻上,许是被沈时传染,他也开始犯困,不经意间便睡着了,身子倒在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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