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一刀两断
韩问差点噎到，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立即澄清道：
“简师叔，你可别乱说！我跟菲儿姑娘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清清白白！”
“清白就清白，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为何如此激动？”简老纳闷了，一脸疑惑问道。
韩问的脸立即就黑了，就像是吃瘪了一般，他高瘦的身子低垂着，原本明亮的眸子也暗淡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赵羲辞淡淡开口，“不必找她了。”
二人皆是一愣，简老更是疑惑，“为何？”
“若不是菲儿旧疾复发，你们也不会来楼兰，谁知你们何时到楼兰，谁知一到楼兰便能遇到埋伏的千军万马，谁知上官铭会在山后埋伏，谁又知那一箭偏偏正中了子衿的心口？”赵羲辞淡淡说着，仿佛置身事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简老与韩问皆是心下一惊，尤其是韩问，他紧紧蹙起眉头，像是生气，又像是极力在忍耐怒火，问：
“如此说来，这是菲儿策划的一切？也是她……害死宋姑娘的吗？”
最后一句他是试探的问，似乎有些害怕得到答案。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菲儿对子衿不利，她就不会在楼兰边境救她了。子衿在龙脉清池里受到重创，只要菲儿不理会她，子衿必定活不了。所以，你说菲儿害了子衿，我不相信！”简老有理有据说着。
赵羲辞也不反驳，他缓缓敛眉，“我从未说过菲儿害了子衿，这一桩桩一件件，仅靠菲儿一人是完成不了的。”
“公子的意思是，她有同伙？”韩问猜测。
赵羲辞不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你还记得当初在樊楼里，菲儿见到鬼僧之后的神情吗？有谁见到鬼僧后会如此激动，就算同为楼兰人，也不会如此反常。只能说明菲儿以前认识鬼僧，而在菲儿仅剩的记忆里，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对她好的和尚。”
赵羲辞点破不说破，简老目瞪口呆，道：
“你的意思是，鬼僧就是那个和尚？”
赵羲辞缓缓勾唇，笑意不及眼底，“你真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和尚，一个普通和尚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不过是在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和尚便认出菲儿了。”
韩问低着头，垂着眼眸，苦涩说道：
“那个和尚就是鬼僧，那个鬼僧就是菲儿的哥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这一切，这一切是，是他们二人计划的？”简老顿顿地说着，整个人好像有些站不稳了，如果是这样，那不是他们亲手将子衿送入危险之地吗？
“你太高估他们了。”赵羲辞淡淡说着，“鬼僧再厉害，也无法挪用朝廷的军力，齐大人已经动手了，天下大乱，你们也有耳闻了。不过楼兰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这几天一直有军队挞伐。”
“原来如此……”简老喃喃说着，微微点着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
“那……那菲儿是去找鬼僧了吗？”
“她已经找不到鬼僧了，鬼僧根本就没认出她来。”赵羲辞淡淡说着。
韩问突然抬起头来，眸子里有一丝隐忍，嘴唇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简老又道：
“唉，天意啊！造化弄人……赵公子，楼兰如今无比凶险，你为何不离开？反而要死死守护在此地？”
赵羲辞目光柔和了一下，随即淡淡回答：
“她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她出现的地方，我绝不容许有一丝血腥。”
果然还是为了子衿，子衿啊子衿，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以后这里战事会更激烈，楼兰很快就会被夷成平地。”简老淡淡说着，“我知道你对子衿用情极深，但……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若是出事，子衿在天之灵也不会欣慰的。”
他说得很诚恳，其实是有道理的。韩问也道：
“公子，简师叔说的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羲辞淡淡摇头，“既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就不会只有朝廷这一股力量，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楼兰，我不一定会输掉。”
二人纷纷沉默。
韩问自离开大厅之后，便一直阴沉着脸。这天夜里，他辗转反复睡不着，随即抓了衣裳披在身上，下床时却听到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他随即敛眉，第一印象便觉得是刺客。他拿进长剑，透过门缝望见了一个单薄的身影，韩问身子一僵，随即倏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门口的菲儿站在不远处，望见突然出来的韩问，她心下一喜，抬手比划道：
“韩问，我昨天被人抓了，今晚才……”
手在黑暗中顿住，一把银色的剑生生刺穿了他的肩头，鲜红的血汩汩流下，韩问根本就没看到她的比划，只觉得她面目可憎。
“是你将子衿引到楼兰！是你害了她！你这女人如此虚伪，竟还有脸来！”韩问咬牙切齿道，恨不得将她一剑穿喉，碎尸万段。
菲儿苍白着脸色，眼泪无声流下，黑亮的眸子里全是水光，无辜，可怜。她发丝凌乱，头上还沾着稻草，脚上的鞋子沾的都是泥浆，如今已经干涸了。
她哭的无声，张着嘴，像是要说话，她要辩解，她要反驳。事实不是这样的，韩问误会她了！
“不……不……”努力许久，她才艰难地发出两个字。
韩问倏地松了手，紧紧闭上眼，控制了情绪，随即转身，冷冷道：
“你走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下次遇见，我必杀你！”
菲儿咬住脱水而泛白的嘴唇，手上使力拔出了剑，随即像是握不住一般扔在地上。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一滴一滴，离开了这荒凉的庭院。
不知行走了多久，菲儿再也扛不住了，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肩头的伤口撕裂开来，又流了血。
她抬起染血的手在脸上胡乱地擦着，却将那张脸擦得鲜红一片。
脚步声再次响起，入眼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那人一袭僧袍，如墨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鬼僧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面上竟然有些说不出的犹豫。
“你……是菲儿？是菲儿吗？”
菲儿苍白着脸，眸光暗淡，生无可恋，她微微摇了摇头，竟然开口说了话：
“我宁愿，不是菲儿。”
鬼僧很是高兴，他将她扶起来，一时竟是手足无措，“我……我是你的……”
话不知从何说起，菲儿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