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水下之战

一个优秀的将领,虽然相信自己准确的判断,但仍要对失败的情况做出假设。

他原定的计划是顺着这一条河一直来到慕啸城的附近,等到慕啸城的人发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他一定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万事没有绝对,万一他们准备偷袭的事情被人传了出去呢?万一路上遇上了什么意外呢?

他必须对此做出预设。

而蠕人,就是这一环节中的关键。

眼下的情况,也是他预设中的一种。除了一开始的气恼,上官爵偲并不畏惧,一切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蠕人……

那是天生会水的种族。

他们能够在水下待很久都不需要换气,即便是在水里,也能够清晰视物。

更有趣的是,蠕人们夜里和普通人类一样看不清东西,但是他们到了水里,却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切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就算对方也有战舰有这么样?船最怕的是什么?漏水。

便是一整条战舰都沉了又怎么样?他们中谁也不会有问题。且,他们的战舰也不会沉。

“位置已经摸清楚了,他们躲在两座岛屿之间。”上官爵偲吩咐道:“他们虽然也用了炮弹,但是威力不大,也许是对方有什么特殊能力。”

本来以为是遇上了和他一样的人,但上官爵偲方才发现,对面投过来的每一枚炮弹,都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味,别人也许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却知道。

他的空间内,有一种可以吃的名叫西瓜的水果,就是这样的味道!

上官爵偲空间内的西瓜是用来吃的,不能用作武器,倒也没把这件事情往别处想,只以为敌方的人和他一样,得到了上天宝贵的馈赠。

他也担忧过片刻,但那些顾虑不一会儿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就他才是上天选定的命定之人,只有他才配拥有这个天下,甚至于让全世界对他臣服。

而在这一条路上,一定会经历许多磨难,这个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敌人,就是这重重磨难中的一个。

但他们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上官爵偲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船只已经不是秘密,他们的船一定十分简陋,和我们的战舰没有可比性。”

早在出发之前,蠕人们就已经粗略了解了上官爵偲的战略,他说起船的时候,蠕人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挺直了背脊。

蠕虫是米白色的,他们修炼成了人形,肌肤也是同样的颜色。他们挺直了背脊以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红色血管就都露了出来,看起来有些可怖。

上官爵偲已经习惯了他们这幅模样,便道:“去吧,将他们的船底击穿,落入水中的人通通是你们的食物。”

蠕人们这时才露出了满意的笑,想他们在蠕人族的地盘时,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人类来对自己大呼小叫?

人类……

那明明就是他们最低贱的食物。

上官爵偲动不动不给他们好脸色看,还真以为他是个人物了不成?

等他们蠕人族将这个世界踩在脚底下,上官爵偲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和那些即将落入他们口中的可怜虫一样,都只是最低贱的食物而已。

蠕人和上官爵偲的表情看起来虽然和谐,但谁也看不起谁,双方却都没有戳破。

等蠕人们一跃进入了水中,上官爵偲缓缓站到了战舰的一端,看向黑漆漆的水面。

没有光,他什么都看不见,上官爵偲却仿佛看到了蠕人族将对面的人拖入水中、吞吃入腹,染红了一片河水。

想着,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

他望着早已恢复平静的湖面,冷嗤了一声,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等他取得了血龟的绝对信任,他连血龟也不会放过。

还有这些恶心的蠕人,真以为他看不出他们龌龊的心中都想了些什么吗?

想吃了他?以为他和那些愚蠢的人是一路货色不成?

他站在战舰的一端,良久不语。轰轰的炮弹声音前仆后继地过来,他却没有在意,这一阵阵炮火声已经持续了许久,但它的威力范围小,又没有火光,造成不了什么严重的伤害。

死几条可怜虫就已经挺不容易的了,他无需理会。

上官爵偲浑然不觉他的背后已经起了一小片火光,那些火苗肆意窜着,速度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与此同时,另一边。

君诺环着双手,闭上了眼睛,对面的细小声音在她耳中放大、再放大,她微微勾了唇,道:“果然还有后招。”

爵偲不像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他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君诺早已深有体会。

对方的炮弹没能打到他们的战舰上,这一点要不了多久上官爵偲就会发现。关键在于他发现之后,又会怎么处理。

很快,君诺就发现对面的炮火渐渐停歇了。不是骤停,而是慢慢变少,直至没有。

那些原本在操纵火炮的人,现在又在做什么?敌船不向他们靠近,任由他们的炮火轰轰地打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君诺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这四周太吵了,就算爵偲那边已经停了火炮,慕啸城的男人们却来了兴致,不管打得到与否,一个个都想上前试试。

这种西瓜炮弹只是最低级的炮弹,是那卖家作为赠品送给她的,原本就没花钱,君诺自然不心疼。

她不开口,男人们便不停地发射,轰炸的声音响彻了半天。这般喧闹的环境下,对面的落水声就显得更轻。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听见对面的动静,多多少少也有几分侥幸在里面。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君诺早就探听了蠕人族的消息。虽然不能尽知,但蠕人族会水这一点,她却也知道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执意注意有无落水的声音。

君诺向武云挥了挥手,对着他耳语了几句,武云便去与众人传达了。他们的炮不会停,但间隔可以稍久一些、炮弹可以换几颗。

“这些蠕人倒也还算警惕,没有太自大,比爵偲强得多了。”慕止道:“他们下潜得很深,水声已经不明显了。”

得了慕止的提醒,君诺才发现自己也听不清那些蠕人如今在哪个准确的位置了,只能粗略地估计一下,距离他们到达船底,只消片刻。

君诺调出了电子地图,蠕人们果然如他们所料,潜得极深,在水下三十米处。

有电子地图在,蠕人的一举一动通通落入了他们的眼中。他们如果以为能够破坏他们的舰底,那就太天真了。

普通的战舰确实不会在这种地方设计什么厉害的机关,因为没有人可能在水中坚持那么久,一直捱到他将船底破坏。

但明知蠕人族能在水中长久停留,自己当然会做好预防措施。先不说整座战舰都有特殊保护措施,单单是她准备的小惊喜,也不是蠕人族能够轻易对付的。

眼看着蠕人族已经到了水下,正在努力上浮,君诺果断来到了控制间,打开了舰底的小暗仓。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鱼苗从暗仓中进入了南罗河,见到暗红色的亮光,大批的鱼苗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朝着那些蠕人飞速游去。

“怎么忽然出现这么多小鱼?”蠕人乙不解问道。

他连忙翻身躲避,正想向其他人询问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却见他其他的伙伴也没有多么轻松,个个都是一脸不耐。

一条鱼当然算不了什么,他们挥一挥手就能够解决,但成群结队的鱼要怎么应付?杀了一条又来两条,永远没有尽头。

“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我刚才还没见到呢。”蠕人丙刚杀了两条鱼,又侧身躲过了一条想要咬向他脊背的鱼,说道。

“现在问题是怎么样躲过这些鱼!”

蠕人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们怕鱼。

其实他们还害怕鸟和各种有着尖嘴的动物,那些东西总是他们虫类的天敌。

但在陆地上,蠕人修炼成了人之后,便再也不会有鸟类会把他们当作食物,他们翻身做了主人,也经常会换一些鸟类来吃,但自己去抓却不敢的,那是一种出于骨子里的畏惧。

而鱼类,则是他们的噩梦。

他们在水里的时候,需要用背部来呼吸,这是他们蠕虫的一种特殊能力。

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暴露了自己,一旦被鱼类发现,那些愚蠢的小东西就会不顾性命地往他们身上扑,赶也赶不走。

除非是死了,他们对那些愚蠢的小东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无论如何它们都不会远离,妄想啃咬自己,哪怕是一口也是好的。

而就是这些愚蠢的小东西,往往能够对他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当然,前提是如果它们数量足够多的话。

“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多了!”

蠕人们都很头疼。他们惧怕鱼类是天生的,这和他们本身的能力没有关系。光是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鱼群,就能让他们全身发麻。

“反正不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有蠕人说道:“你们看看那个爵偲看我们的眼神,自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结果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让我们帮助他。如果我们失败了,他肯定会更加得意,我可受不了他的嘴脸。”

“可是鱼太多了,如果被它们咬得多了,我们就会无法呼吸!那样的话,我们一定会死的!”有蠕人不赞同,反对道。

这蠕人一开口,其他蠕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其中最厉害的一个老蠕人道:“不要再和这些鱼斗争了,只是咬几口,最多就是有一点儿也疼。只要我们快一点把他们的船破坏了,这些鱼跑不过我们的。”

老蠕人的话一出,众蠕人都觉得有理,又挺直了脊背摆动双脚,快速朝上游去了。

心中又给船上的人记了一笔。

叫他们多吃了那么多苦头,等那些人落入了水里,他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一口一口地撕咬,让他们也尝一尝这种滋味!

这些蠕人全然忘了是自己选择的要去侵略一个城市,而他们认为最是可恶的人类,也仅仅是做了一件事——将他们击退而已。

蠕人们卯足了力气,不一会儿就靠近了君诺他们的战舰底端,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爵偲那小子不是说敌人的船一定没有咱们的好吗?怎么这条船看起来这么大,底部也是白色的,不像是木头啊。”

“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小子的话什么时候能当真了?管它是不是木头做的,打穿了再说!”

蠕人们纷纷掏出了武器,朝着船底凿了过去。然而那是君诺特意让那末世的小姑娘加了特殊防护的,别说是这样凿,就是用火药炸、用电钻钻,也不能对它造成丝毫损害。

蠕人们却不知道这一点,奇怪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材料,比木头坚硬太多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忘了鱼类的骚扰,满心满眼都想着赶紧将这件事儿完成了,他们自然能够甩开那些麻烦的小东西。

有蠕人试了半天,用尽了力气,那船底却完完全全没有变化,终于泄了气。

他伸出手去触摸那船的底部,来回触摸了几下,除了特别光滑又坚硬之外,也没有得出什么别的结论来。正想着该怎么下手,却忽然打叫了一声,引得其他蠕人都看了过去。

“叫什么!想引来上面人的注意吗?”没办法在船底凿出一个洞,蠕人们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又听到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忽然怪叫了一声,当即低声呵斥道。

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哪里还见得到那个惨叫的蠕人?他早已化作了一块焦了的肉,沉入了水底。

“这是怎么回事?”有的蠕人不禁有些慌了。

可他这一句话刚刚出了口,却整个人开始不规则地颤动起来,不一会儿也化作了一团焦炭,沉下去了。

这一下闹得蠕人们虫心惶惶,行事愈发冲动了,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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