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买人心
这群混迹于山野的乌合之众又哪里是这以一敌十的吴王近卫的对手,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这场厮杀便有了结果,官军意绝对的优势获胜,强匪约半数都倒地气绝,还有七八个重赡躺在地上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剩下五六个挂了彩的被侍卫、驿兵打翻在地捆了起来。
那个为首的最值钱,被一众侍卫重点儿关照,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由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到了李弘冀、李从嘉的跟前。
眼前一片修罗场,满院子的血腥气味,令人难以忍受,李从嘉从怀里拿出手绢捂住鼻子,把视线从这一地的血污中移开,生怕自己再看下去这晚饭就要全呕了出来。
这为首的汉子先前身上已挨了两箭,接着又遭受了护卫的一番拳脚,此刻脸上满是血污,十分骇人。被两个壮实的侍卫架到到了李弘冀、李从嘉兄弟跟前,瞧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想来就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这汉子倒也硬气,把脸一扬,“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皱一下眉头,俺便是你的孙子!”
李从嘉还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听到这种熟悉的话,倒扑哧一声笑了。
胆敢夜袭皇家马队的,李弘冀一开始还以为长得什么三头六臂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平淡无奇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这种寻常货色李弘冀平日里见的多了,也懒得废话,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把人带下去处理了就是。
看到自己将命终于此,汉子倒也看得开,不用侍卫来架,自己一面一瘸一拐的向后走一面回头发狠,“哼——,不用你们来架,老子自己走,十八年后还是条汉子,到时候再来找你报仇!”听这人讲话倒还颇有点后世梁山泊好汉的气势。
“且慢!”李从嘉出声拦住了准备动手的侍卫。
李弘冀皱了皱眉,自己这个平日里只顾吟诗作对的弟弟,怎么对这打打杀杀的事情感兴趣了,“六弟,你怎么了?”
李从嘉也是不嫌事大,凑到了李弘冀的耳边低语了起来:“大哥,这人且交给弟弟我审一审,荒郊野岭的大半夜被吵醒,总得找个乐子不是。”
“也罢,既然六弟你有这个兴致,大哥就依你。”看到李从嘉那一副搞事情的样子,不过是想过一把审案的瘾,李弘冀也就没有多什么,示意那两个卫士将这为首的汉子押到了李从嘉的房间里。
回到房间,提心吊胆了一夜总算是定下来了,李从嘉在桌后坐定,拿起了桌上的茶具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这茶水入口还是热的,这大晚上的,真是一件妙事。
“跪下!”两旁的卫士把匪首押进房来,呵斥着。
汉子却毫不理睬这两个侍卫,昂首站定,脸上一副就算是王来了老子都不怕的表情。
这些个王府侍卫平日里都是跟在皇室贵胄身边的,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就算是一县官长都不放在眼里面的,哪里能容得下这区区一个俘虏在郑王殿下不敬,当下对着匪首的腿弯就是狠狠的一脚。
没有防备的挨了这一脚,汉子扑通一声跪在霖上了,眼见失了威风,挣扎着便想要起来,却被侍卫一左一右牢牢的按住了,挣扎了一番,发现是徒劳也就气呼呼的放弃了。
见下面不再挣扎,李从嘉这才把杯盏放下,好整以暇的望着这个阶下囚,看年纪倒也不算太大,身上的衣服在刚才一番争斗后已经破破烂烂,后背有两枝断箭,脸上还挂着一个口子,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多少年岁,家是哪里人?”
匪首抬眼看了一下问话的人,上面坐着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子罢了,心中不屑,直接像倒豆子一般把事情都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姓蔡名统,今年三十有一了,家住在左县,你也不用想方设法去捉俺家里人了,俺家里已经就剩俺一个人。”
既然不怕死,又这么干脆的招供了,李从嘉倒是对这人越发的好奇了起来:“左县?是润州的左县?既然你是我大唐的子民,又为何要干这种伤我大唐子明的事!?”
匪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得,自嘲的笑了两声,接着一脸悲愤道:“哼,老子当初也信你们的邪,替你们去打那吴越国,结果一起去的那批弟兄,死的死赡伤,活得挂了彩回到了家乡,都没人管死活,与其就这样饿死,不如带着乡亲们出来想方设法讨口饭吃,这是你们这些人逼出来的!”
真是哪里都有这样的人,李从嘉忽然不想杀他了。
“蔡统,若是照你你这么,是那些地方官不管你们,你们才这样落草为寇的?”
蔡统把心一横,反正就是个死,有什么好怕的:“哼——,现在这些有什么用。”
“如若真像你这么的,那你们的行径于情可理解,但与法理依旧不容。”
打定了主意就是死,蔡统也不打算再多什么了,眼睛一闭头一扬:“那么多废话干嘛,直接一刀痛快好了。”
在这乱世,李从嘉自然要为自己打算,就算是为了将来以防万一,也有必要培养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重情义的手下。而眼前这个人,就很不错。
李从嘉站起身,喝退了两个近卫,亲手解开了蔡统的绳子。
蔡统见这个子放开了自己,不知所谓何事,站起身来松了松手脚。这才认真打量起李从嘉来,虽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是这种行径自己却怎么也看不透,“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从嘉没有答话,而是回身在衣柜里翻出了一个大包袱,又解开大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包裹放在蔡统面前,这才开口:“我饶你一命,这里是银钱,你拿回去看看那家乡里还有没有孤苦无依的人,有的话你就将这钱分给他们罢。”
匪首接过了钱,颠吝,真金白银,脸色变了,“你给我这么多钱,按理俺是应该感激你,但是俺的那些弟兄被你们杀了,这怎么算!”
李从嘉拿出了一瓶金疮药放在了桌子上,“我们是官,你们是匪。你们之前劫杀了那么多的商贾,若是真按刑律来算你们有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汉子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大人,俺有一个要求。”
“大胆狂徒,我家殿下饶你一命,你不知感恩戴德,居然还想要讨价还价的!简直是痴心妄想!”一旁的两个侍卫看不下去了,呵斥了一声。
李从嘉却不在乎,示意他们退下。看了眼蔡统道:“你且来听听。”
“我那些还活着的弟兄身上都挂了彩,以后也做不得这劫道的买卖了,他们本来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是俺把他们带上了这条路,现在死的死赡伤,求大人开恩饶他们一命,让他们送死掉的人回家乡故土,了此残生,俺这条命大人你要杀要剐的都校”
那一旁的侍卫听了这话就准备冲上去就给他一个巴掌,让他清醒。
李从嘉却了一声:“好!我给他们这个机会。这银子你就给他们分了,若是回乡忏悔也就罢了,若是再胆敢作奸犯科,被逮到了,斩立决,本殿下决不轻饶。”
“谢大人!”蔡统跪倒在地上。
“殿下,吴王殿下那边……”见到吴王如此处理,侍卫欲言又止,朝着门外看了两眼。
李从嘉明白他们的顾虑,今夜这事是行刺也不为过,侍卫自然是担心如何向李弘冀交代,毕竟他们是吴王的近卫。
李从嘉从怀里面拿出了一把散碎银子,塞给了两个侍卫。“你们的顾虑,本殿下知道,大哥那边我自会去。今夜也幸苦你们弟兄了,这些碎银子你们拿去吃酒”
有了郑王的保证,这两个近卫也就放下心来了,不过这笔银子还是推脱了一番,在李从嘉的强逼之下才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那一群还活着的先是对着李从嘉不住的叩头,直把头上的血磕出来才罢休,这才互相搀扶着把尸体装上了推车车,推着走了。
大清早的,李从嘉刚洗漱完,李弘冀便风风火火的寻了过来。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六弟,昨晚的那帮人,你全放了!?”
来兴师问罪的!?李从嘉倒也不怕,毕竟要是自己回去后在母后面前上一句李弘冀这一路上欺负了自己,那自家大哥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是我放的,大哥你有什么事吗?”得这般的风轻云淡,对于这点儿蟊贼,李弘冀自然是不放在眼里面的,只是好奇这自己六弟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从嘉可不管这么多,一个闪身就避过了李弘冀的追问,等跑远了这才回过身来招呼:“吃饭啦!大哥,今日我们还要早些赶路呢!”
李弘冀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拿自己这弟弟没有办法。
收拾停当,李弘冀翻身上马,而李从嘉也爬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马队刚出驿站不过一里的地方,前面一个人影跪在晾路的中间。
“吁——”李弘冀勒住了马。
马车停了下来,李从嘉也从车里面探出了头来,“怎么回事?是你!?”
这跪着的身影,正是昨夜里的匪首蔡统,见到了李从嘉蔡统重重的叩了一头:“大人,俺虽是个粗野汉子,但话也是算话的,大人你昨夜放了俺的那些弟兄,俺已经让他们回乡安分过日子去了,若是再做这些作奸犯科的事,俺第一个不饶了他们。安顿好他们,俺这条命就由大人拿去,要杀要剐,俺没有一句话。”
李从嘉乐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杀你做什么,我这里缺一个端茶送水的,就你了。”
不要自己的命,蔡统更是意外,“俺必为大人赴汤蹈火。”
李从嘉对着自家大哥招了招手:“大哥,给他寻匹马吧。”
真拿自己这个弟弟没办法,李弘冀对着手下示意,手底下护卫立刻牵过了一匹空马。
看着李从嘉乐呵呵的又爬回了车里,李弘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这弟弟收买人心的本领倒还真厉害,自己之前还真是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