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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那辆蒙着青布帘的小车拐了也不知几个弯。玲红坐在车里,也听了车外的熙熙攘攘的声音已不知多久的了。

她那紧攥着袖口的样子紧张得手心里面都冒出汗来的了。

虽然身穿红衣秀服。但还是难免有心跳之快的了。当马车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种心跳的声音仿佛欲搏出胸口的了。

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此时正被长长的睫毛遮住,已然看不清睫毛之下的她心情是如何地跳跃。

最浅最好的胭脂之下。那层红晕却还依旧是遮挡不住的。她时而把住车厢里面的板椅,却也想掩饰那种喷之欲出的滋味。她知道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而车马便该到了。

到时一定是会有丫鬟来接他们的了。而坐在她对面的父亲,此时心情却是一反常态的了。他双目紧闭,不言不语。虽然和他有着一样的心情,却也并不见得比玲红少紧张一分。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甚至自己也忘记去擦的了。

而她也依然如此,她到现在还依旧记得第一次与那个官老爷相遇的情景。

她依旧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而他走了进来,起先并未在意,却也是颇有印象。

当时他情绪颇感低落,玲红也是能够隐隐感觉到。于是顺着她的视线,她特意挑几首自己最喜欢的小曲,细细地按压下来。顺着她那长长的睫毛偷偷地观看他。

她的视力本就很好,细微到他的每一处的表情都能看得到,一颦一笑无不透露着落寞的心情,似是在怀念远方的某个佳人,却也似在与谁对唱,几杯酒下来,依旧未能释其闷闷的心情。每一杯酒下肚那淡淡而又深远的眼神都会让她为之动容。

相之必定是遇到烦心事来听曲解闷的来了。于是她便施展其最优美而动听的喉咙,缓缓得弹唱出来。然而每望他一眼。她便深深地为之尊敬。虽然衣着淡雅,和其它身着绸衣绸缎不同。其面容清秀,剑眉舒目,星眼阔腮还是让她为之吸引。

一曲终了,偌大的客栈,安静得仿佛只有这两个人存在一般。他静静地不言亦不语。品听下来,依旧曲艺缭绕,不似坠入了天境,却也如掉入了曲子王国一般。不免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回头不要紧,敲与她视线相对,她赶紧低下头,两颊飞红。

却也是深深地在这小小的客栈会有如此能弹曲之艺人。而听弹指曲目却也是如此得吻合自己的心境。

竟也真是一个不凡的女子。

想及未能了却心愿。不免多注视了几眼面前这个女子,面容不是太过倾城倾艳,但也绝有不俗之姿。与那低垂双目的含泪而笑地远方之木蝉有太多相似之处。

念及家中的十公主,不免心神荡漾了起来。

十公主是家中的大妻妾,如果能有眼前弹琵琶女人几分委婉便好。

奈何与大公主相处太久的日子真是难以忍受,就算自己作为皇帝重用的大臣有无上荣耀,但家中女主甚嚣。“唉”

他继续喝着小酒,挺起女子唱着自己的歌曲,其事以前也并非是没听过宫廷乐师奏过名曲,而在这僻陋小巷,能听到如此雅致而又别有风味的曲调,而其不俗之女子去却在映入眼帘之际,竟有顿生知音之感。

让他不自觉有种欲拍案而起的喜悦,可是当着随身侍从不好做样,临走之际,也只是多留了一些银两以做酬姿。

只是那一扶长椅而去的长衫还是深深地留在了珍红的心里。

“两袖清风,一身潇洒之傲骨。”是她形容他最恰当不过的语言。

奈何只此一天,不仅在玲红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匆匆而去之清风衣衫,也竟在几日之后折返而归。

第二次归来之时,只一进入大客栈的大门。低垂双目的陈大官人便向那个小小角落循声而去,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也许是早有预感,也许真是心有灵犀,正在试拨琵琶琴弦。她一抬头,却发现他进来了。他本来很早便知这位贵客不凡,不想今日竟又成行。

且其多望向自己的双眼之神让她备感心神不宁。

那只按压在琵琶板上的手指未免轻轻颤抖了两下。

那种两性相吸之神力既让她紧张又顿现手足无措之容。

数年之倍觉惆怅之意态有如逢春一般开始抽枝发芽起来。心里的泉水比任何一首曲谱都要活跃和动听。叮叮咚咚的声音此时却竟似迅雷而至一样的了。她不想多望其神情知其最贵不容触犯。但知其爱赏其雅乐便越发端正了身姿,摆好姿势,待那悄然而落的身影落的身影落座之火,恰似一枚重重的棋子落在了众人客栈的棋盘之上的了。

没有他人打扰,下人们虽只送上了银两。玲红谢过恩,从此便认真地甚至比前一天还要出色地弹唱起来的。

此次弹曲,她不觉想及身世,有些难以自已的样子。也不知别人看到了与否,她偷洒了几滴泪珠,顺着俏脸,若隐若现。不仔细观察,竟也不易发觉的。

只是如此之心音,落座之陈老爷是否能听懂也就不得而知的了。

与前一天不同的是,今日所弹之曲子,仿佛是为自己所弹奏一样的,每一曲每一调都似在弹着自己的心事,越是这样的音声,越能传递人之悲凉意味。

当然太过凄凉却也会让众座起身。

但此之凄凉之音如冰棱之刺一样。一丝一丝的冰气在和暖如春的花园里面,是看冰将融未融,似冰未冰之心境,是和暖春意夹杂着冰棱之刺骨,听来是春河化冻,滋润良田,却又是阵阵冰凉直沁心田。

陈老爷岂听不出其冰凉之弦音,奈何为何只冰凉意味,警示如从此从其手中缓缓而来。此时他的心情也早已如冰河之中的饿了。不免又为之拍案而起,本欲再次回头颦望几眼,可是却又羞于如此之举动,只是不停地品着小酒,望向窗外长长之夜空,未免心中又升起了另一份未解之愁绪。但此愁绪又与以往不同,为身世之脱俗女子而感伤,还是有太多未完成的心志。统统一杯淡酒一饮而尽。

弹至深夜,客人散去,只有陈之翰还默然独醉,有不忍离去之态。

玲红深深为之得意与倾慕。不成想几多客人只有此一人,为此这一久留,不是知音难遇,便是喜逢良缘的了。

她那身清丽在其知音的陪衬之下,如真得注入了一股巨大的春力。将多年枯萎之心也好逢之必发了。

她侧转身,拂了一下秀发,独自沉闷了一会儿,见其依旧没有动静,想及也是在等待自己下一首的曲子,但是夜真是深沉了许多。客栈里只剩下了寥寥数人。他低头含酒的姿势未变,只是却不知其要何时才忍离开而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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