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有时竟也觉得自己是一只满京城乱窜的小兔子，兴致来的时候会素衣白衫或青衣白褂不带任何饰品地行走于那些大喊大城小巷。从刚开始的拘谨和对满眼的京城的繁华生出的艳羡之心。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对那些景色怎么也看不完的样子。

那些日子，虽身处异地，各种不习惯也困扰着她那出行的愿望。但是日子久了一些之后，她便真成了这里一名常驻居民的了。

那身家常的素衫也和周围的家常小女人并无二致。除了那些亮丽的美色之外能看出外乡人的样子来。但实际上当她放慢脚步，行走于街巷久久驻足凝视那些高大的门匾的时候，她也渐渐地熟悉和融入了这个人马车流拥挤的都市的了。

那削瘦的肩膀的影子驻足在大门面前，或久久地凝视着。如沐在皇恩之中一样的。皇城脚下，每个最微小的市民都会沾上皇家的沐光的了。

且看那京城的繁华。那拥挤的人市，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平和安详的场面无不衬托着皇朝的富足和安荣。

且大街小巷，也有人品评轮组当朝天子如何英明果敢。在其脚下的人们是如何地富康民壮。虽也有许多恶流恶贯见不得人的地方。但也是一派平和安详，富足而祥和许多的了。

这在她以前是想象不到的场景的了。想到当今天子，她无由得回生出崇敬只心。其崇拜之意并不仅仅体现她看到的和平与安详，和许多人的安康富足的生活。

而在那些品弹艺人谈古论今的时候听到那句：“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直一直地讲那古今往事。她也听说到了和学到了以前不曾知道的博古通今之故事。

她坐在那里静静得听，静静得听。虽小时跟私塾先生学过认识几个字，念得几句诗文。但比起那些能诗能文之辈。自己也知道其差距不小。所以清丽如她。她还是爱学好问很多，在经过很多的长街的观摩和认识。聪明伶俐的她不但只是看懂了京城一日日的盛世景象。最喜欢常驻的地方竟也是那个小小的评唱馆。她支着自己小巧的头，歪着脑袋，能听懂很多很多长长的故事。自己的阅历因之而增长。对那里的市井繁华也有了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识。

是的，她游走于大街小巷，捧着一盒瓜子。独坐在小茶楼里听评弹艺人说古今，细细地抿着那茶楼老板送来的细茶，然后一颗一颗瓜子吃得满地都是。

当人们喝彩之声响起的时候，一角独坐的她也会为之鼓章喝彩，是一个捧场的客人，却也略显寂寞与孤独。

与别人给她捧场不同的是，她只是调换了一下角色和地位。正好可以很好地看看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和笑纹。他们那舒展和洒脱的样子，吸引了下面的观众无数的目光。也会将人们带进一个新的高潮。高潮迭起之时，人人欢呼，她也随之翩然起立，一起鼓掌。其喜悦与兴奋之情也打破了自己一惯的忧郁和沉闷的样子。

人走茶凉。当人们都一一地散去。她也才会丢下最后一枚瓜子壳。耸了耸她那青布衫的的青春的肩膀，随着人流流荡与人海之中的了。

她凭着其良好的记忆力，记住了太多动听的历史故事。说岳全传，七侠五义，岳母传之类的。

那些长长的历史故事，虽是以说唱的形式展露出来，却也总好过在室内静静地绣花描花样好好很多。

既不显山又不露水，也不用担心坏人盯梢，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让其被拘谨惯了的时候，有了舒展和放松的了。

尽管这样，她还是会在某个拐角的地方会瞥见某个王府的花园的一角。那里有女眷的笑声不时地传将过来。

她侧耳细听，有很多好听的女人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松和荣华和细甜的。

碎碎的，细细的，让其听来会惹起许多感叹，她们或是在荡秋千吧。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高的笑声的呢。一只长长的桃花顺着高的红墙伸展出来。

斜斜的姿势煞是好看。她望着那支斜斜的桃花枝。想起此时正是满园的春色，其大小女眷们又在花园里呆着。又是做什么的呢？

此时正是春园，那桃花也泄露了什么样的资讯从其古朴的花园里传将出来的呢。虽只是一支小小的桃枝，却也惹起了她无数的思绪。

正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桃花惹春思。院外佳人望园内，可知人愁奈熬春。”

想及此，她总是会不知是怀有一些愁绪，却也满怀许多的怨恨地望了几眼那高高的红墙。其盼望看其家宅之内的富饶的景象也是真得让其感叹人生命运之不同。

“人命苦短各不同，王府流水西流东，若问人之有长物，独抱琵琶问西风。”

夕阳西下，一只小鸟俏立在树枝之上。扑棱扑棱地飞走了，是飞到院内的另一枝去的了。

她踮起脚尖，木然地站了一会儿，小鸟已经飞走了。

“枝上鸟儿花枝俏，此鸟殷勤为谁看，秋千声声在内院，岂知院外有人叹。

若问明年君来否，共享春园青鸟探。红墙重重无人阻，只为花枝有福驻。”

她还独自地站在那里。长长久久地望着，不忍离去的样子。是想起什么往事的一样，依旧地站在那里。望着西风伴着一枝翩然而去的青鸟，发出长长的哀叹，不知要作何打算才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