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卷终

突然,洛黎全身萦起银光,腹部里的痛愈来愈烈,那里面有什么她不清楚,可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能感觉到体内生机的流逝。

这东西阴狠毒辣,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将她的身体当成了战场。

她明白,今日,怕是九死一生。

突然想到了嘤嘤怪,想到他曾经的不愿。

如今,不愿也得愿了。

这家伙为她受了这么多伤,到现在还一直昏迷呢。

——嘤嘤怪,不知你能不能听见,若有来生,再来找我吧,下一生,我一定不胡乱作死了。

正欲封闭神识,忽而嘤的一声。

——主、主人!你我生死……!

话音未落,洛黎已催动术法,将其主仆契约斩断干净。

神魂痛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他要说的,是生死与共吧。

他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干嘛要和她生死与共。

真是个傻镜子。

——下次来找我,一定化形成功啊,还有小笨鸡,你要照顾好它。

不知他能不能听到。

她封住神识。

能护住的,就这么多了。

屏气凝神,控制住体内灵气的流转,化成一股银丝,在体内探寻着,随后将体内的异物缠绕起来。

绿豆大的汗珠爬满额头,方才灵气损耗有些大,如今这样精密的操控又太费心神,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她必须斩杀其于腹内。

必须!

“她在控制蛊王。”阿尹警惕道。

“不可能!”

姚应春从怀里取出一小支竹筒,开封上前,“撬开这女人的嘴,让她喝进去。”

阿尹照做,还未离近,余光瞥见她手里的银色气团,上次吃过暗亏,他最清楚不过。

“快闪开!”

他猛地向前推开。

一声闷响,灵气团不偏不倚打在他左肩上,炸没了一块肉,骨头也是将断不断,勉强将左臂连在一处。

“妖女!”

姚相不可置信,他知这处受虚罗大封阵的影响,是绝对用不出真气的。

“怕吗?不怕死,就继续……”

她冷睨,目光凌厉,嘴角却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呛得难受。

她继续施法,将银丝转成利刃,切向蛊虫。

猛地,一阵头晕目眩。

再回神,刑讯室内的三人包括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肉身再次被夺舍?

那个叫阿尹的男子口中不停地默念着咒语,手中亦是不停,此刻姚应春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二人协同咏唱驭蛊的咒文。

此刻,她周身护体的灵气已经消散,整个人就和没了意识似的被挂在那里,任人宰割。

一柱香的功夫,洛黎感受到元神彻底被挤出,二人彻底控制住她的肉身。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想知道兮茵的事?”

姚应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如炙火舔面,火辣辣的疼。

“哼,一个外人,又怎么会懂上官族内的事,所有的族人都是自愿牺牲,我未曾强迫过她做半分她不愿的事,你又凭什么来评判?”

“你一定能听到我讲的,现在害怕了吗?”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有些事,活着比死了更难过。”

“告诉你,萧儿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不日也要迎娶殷氏嫡女为太子妃。”

“这还要多亏你,那日靖王与睿王的势力都被你斩于剑下,你神魂离体,是不是能看到那些枉死的冤魂?放心,他们都会记得你,他日必找你复仇,哈哈哈。”

陡然,姚应春不吭声了,大牢内唯有阿尹痛苦低吟声。

他伸手抹了下她脸上淌下的泪,不可思议道:“阿尹,她这是哭了?”

“是。”

“这女子果然厉害,被蛊王完全控住,竟还能操纵自己的肉身……若不是她知道的太多,我真不想毁了这具肉身……”

他言语中虽带着一丝可惜,可手上却狠辣异常。

他一把擒住她的嘴,下一瞬,已将她的舌头拽了出来。

“动作麻利点,老夫不想染血。”

阿尹颔首,从腰间抽出短匕,刀起刀落。

同一时刻,她感觉到了肉身的疼痛。

“舌头没了,看你还怎么说?”

姚应春随手一扔,殷红软物落下。

“对了,老夫差点忘记,是不是还可以写?记得你书法不错,可惜了……”

又是两刀。

听得到骨头割裂时的脆响和金镯落地的声音。

随后,肉身没了吊绳的束缚,径直跌落在地。

空留两只小手被束在审讯架上,看着慎人。

“傻丫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萧儿只是在利用你,要不然,那日你去见秦逸凌,他明明可以同你一起去,将过往之事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没有。”

“你真以为第二日会有马车送你走吗?老夫告诉你,不会有的。”

“还有,萧儿真不愿意继承大统?怎么可能。如果不愿意,除夕夜又怎么会带人进去拼杀?”

“不要太低估权力对一个人的诱惑。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人是无法抵抗的。”

姚相还欲再说,突然听到天牢窗口外传来的石破天惊的响动。

金光迸裂。

“我们快走!”阿尹催促道。

姚应春拿出竹筒,放于断臂处,口中默念咒语。须臾,两只甲虫从断裂处硬挤了出来,体型比方才大了一倍。

甲虫离体的瞬间,她元神归位。

肉身的痛百倍千倍席卷而来。

她痛的忍不走起,可传到耳朵里的只有闷响。

姚应春无比满意的看向她,似在欣赏一幅画卷,眸中嘲弄之意尽显。随后捏开她满是鲜血的小嘴,将竹筒里的汁液硬灌进去。

二人离去。

窗外的呼声和撕打离得越来越近。

“小五!”

有人在不停地呼喊她。

是苏敏?!

她已痛的迷离,恍惚,蜷曲在地上,动弹不得。

剜舌断手之痛,也不如心痛的十分之一。

她仿佛可以看到,祁沐萧加戴珠冠,身着龙纹玄衣,手持册典,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自己如一只将死小兽,置身血泊,狼狈不堪。

他的眸中亦是同姚应春一样,皆是嘲讽。

毕竟,自己这么傻。

让人卖了却不自知,还为他涉险拼命。

昨日温存相依历历在目……

他的似水柔情,他的无微不至,他的浓情蜜意,如今化成饮下的毒药,由内至外,一并残虐她的身心,似要将她啃噬干净,挫骨扬灰。

自己是什么?

他曾经的话又算什么?

什么山盟海誓,非你不娶,生死轮回,不离不弃?

都是笑话!

而她,就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从头至尾,不过是她着了他的道,一厢情愿。

不然,他已入主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却任由她阶下囚,供姚应春宰割?

棋子怕是都算不上了,是弃子。

更可笑的是,即便此时此刻,她却还在不甘,心痛。

她恨他,更恨自己。

恨那个洞悉一切,却还心存侥幸的自己。

恨那个遍体鳞伤,却还在记挂他的自己。

祁沐萧,你赢了。

这一局,她认输,输的彻底,心服口服。

身子让温暖包裹,耳畔低唤,是熟悉的声音。

三师兄…

可惜了,她再也不能回他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