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试探
趁着夜色,她念头一动,左眼浮现阵阵灼热,红色斑影自眼角向下攀援。
常人一生都见不到的景象,全然展现在她的面前。
头上是一团紫色的球,似乎稍稍大了那么一点点,昏暗处,几乎能照亮刘据的脸。
这说明百姓对太子愈加的敬仰了。
下面是盘在腰身的小龙。
史氏目光向下一些,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腰腹空空如也,小龙去哪儿了?
电光火石之间,想着被谁用了某种法子强行夺取了,想要蓉那可是极为棘手的,需得问夫君今日经过哪里,做了何事。
杂七杂八的念头一涌而上。
不经意间发现屋子角落的半空浮着一抹亮光,那光芒不断的伸缩,极为好看。
细细的一瞧,那儿正好临近窗户,浮着一金色小龙以及一银色小凤凰,相互嬉戏。
史氏真想扶额,得,估计又是这条小金龙卷走了小银凤凰,只不过她敛了仙法,不曾留意。
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看那灵气逼人的一团。
这等神物三十年来从不离身,自从夫君忽然时时伴在她身边,便开始出现擅自离去的现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有些好奇是因何造成的。
难道是夫君喜欢她的缘故?
夫君喜欢她么?史氏笑意淡了些,十五年来也就这十几日亲近了些,大抵是不把她当一会儿事的。
这次出行,说不定……真的和敷衍泊春时说的一样,是因为花船跟踪一事,智鱼怀疑,所以才撺掇了夫君带她一起出行的。
不,史氏摇摇头,一下子抽离了出来,莫要胡思乱想。
她微敛的眸子里有些黯淡。
神物的举动往往象征着重要的意义,也许是夫君渐渐喜欢上她了。
恰敲对上刘据无焦点的眼,不知是不是因周围都是暗的,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好闻的带着些汗熏味的气息似有似无,侵略性十足。
“脚还疼么?”
史氏老老实实的道:“不疼。”
窸窸窣窣几息过后,“过来,我这里有些酸。”
“是——”
半柱香过后,史氏便有些难熬,太重了,鼻尖环绕的气息,也似乎过于浓郁了。
次日清晨,不算柔和的光洒在眼皮上,史氏全身懒懒的,头还很疼,明知夫君就在一旁都懒得看一眼。
“醒了?”好听的声音传来。
史氏拱了拱鼻子,睡着前密集的听了小半个时辰的声音,丝毫吸引不了她,而且几日里都不会再想听了。
刘据凑了过来从背后拥着史氏,温声的说着话。
“起来沐浴,今日去一趟牢狱,然后再消磨个几日,实在不行就打道回府,三月父皇要离宫,我必须回长安,四月再来一躺也无妨。”
史氏闭上眼努力放空思绪,好让头疼的感觉缓解一二,闻言只是道:“夫君,妾身头疼。”
“起来就不疼了,已经睡了六个时辰了,能不疼吗?”因着餍足心情格外好的刘据,笑吟吟的说道。
拉拉扯扯又是小半个时辰,史氏看了眼外头,差不多该是正午时分,日头正毒的时候。
史氏独自撑着伞,因着脚扭的缘故,身侧还侍立着泊春。
一路回想智鱼似乎别有用意的眼神。
手臂下一阵颤抖使得史氏回神,看了一眼泊春隐忍的神情,滴着汗的脸颊,轻声说道:“伞给我,我来撑着。”
“不,夫人,奴婢来。”泊春笑了笑,眼神清澈。对于娘娘要去牢狱一事,虽感奇怪,但见娘娘的神色淡定,嘴动了动,最终未有提出疑问。
史氏自己倒是滴汗未流,非但如此,若不是昨日太折腾怕是还能健步如飞。
心里这般不着边际的想着,眼睛望着前方,“要到了吗?”
“到了。”智鱼绷着脸皮回道。
他紧紧的盯着史氏的脸,然而视线并不强烈,尤显怪异。
到了地方,由智鱼上前,简单的交接一二。
牢狱里的人几乎都得到了口令,面前的这是太子殿下。
没有任何为难,畅通无阻的见到了想见之人。
糜烂的地方,阴暗,潮湿,难闻的味道铺满整个牢狱,死死的黏附在鼻间,地上稻草几根,灰尘多到裹成一颗颗尘球。
衬得几人干净的好似在发光。
一个狱卒小心翼翼的伺候在旁边,“这便是殿下要的人,人已经死了,昨日死的,伤口全烂,按殿下的吩咐,人洗干净,头发也束上了,殿下您看?”
“你先出去。”刘据淡淡的说。
“是,太子殿下。”
史氏上前了两步,蹲下身仔仔细细的瞧,感觉到另一个方向的黑影,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智鱼也蹲了下来,愣了一愣,旋即敛了目光盯向躺着的人看。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头发,血丝般的头发,也许生前颜色是亮丽的,此时此刻黯淡无光,宛若枯草。
这个人算不上好看,眼睛下方的骨头很突出,面上几处疤痕,更是破坏了相貌。
最重要的是,其五官很陌生,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于是,史氏摇摇头,老老实实的道:“不认识。”
史氏站起来俯视的望了眼智鱼,“此人身上可有痕迹?”
“有。”智鱼略略迟疑,史氏到底是太子的女眷,怕是不能看男人的躯体,虽然是一个死人的。
他眼里有些失望,人已经死了,手段也太过温和,怕是试探不出什么。
“回去吧。”刘据淡淡的道。
其实智鱼还是低估了太子重视史氏的程度,连这怪人身上的痕迹都不想让史氏知晓。
气氛有些凝固,不过由于源头是智鱼,是以并没有人在意,只是匆匆而回。
好似只是寻常的一番出行,刘据与史氏两人之间依然温情脉脉。
后头的两方侍女侍卫却是暗流涌动,特别是泊春,全程看清了智鱼对自家主子的态度,一双豆眼简直要把智鱼盯出一个窟窿来。
智鱼回以狠戾的一瞪,暗骂糟婆子,明明和史氏一般大的年纪,泊春却像是大了史氏一轮,行事还失妥当,可见其有多糟。
对于史氏,他心底是有几分敬重的,也一向不会背地里做些什么,试探都是经过太子应允的。
这糟婆子就不同了,这事和她又无关,明着暗着针对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是打得过他呢,还是地位压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