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到此为止
阴暗的地牢里,稻草成堆,奇怪的恶臭与不知名的异味混在一起,捆的结实的女子给粗鲁的扔了进来,发出一声闷哼。
一只黑乎乎的老鼠从稻草堆下蹿出来,引来众人一阵寒渗后没了踪影。
早早的候在一边的吴将军抱拳,一双鹰眼满是阴鸷,短短几日的功夫,居然又有这等隐晦之事。此次更是牵扯到祈福一事,怕是免不了一番责罚。
他深深的道:“此事末将会谨慎处理,望娘娘放心。”
“有劳将军了。祈福院再一个月便要随天子出行,此事尽量不要声张。”
吴将军的神色略略好些,“是,娘娘。”
在昏暗的光线处,史氏白净的一张脸仿若泛着温润的色泽,挺直的站在墙壁处,淡淡的问:“吴将军,张氏刘氏如何了?”
吴将军:“压在另一处。”
史氏:“太子可有回来?”
吴将军:“不曾。”许是感觉颇为生硬,多说了一句,“末将听闻太子殿下是为五殿下的事奔波。”
五殿下便是五皇子刘髆了。
史氏柔柔的点头。
泊春一脸嫌弃的望着花觅,眼里几分忌惮,凑近史氏说道:“娘娘,外头下着雨呢,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你们都退出去吧。”
泊春诧异:“娘娘?”
走了两步,独留背影给众人,史氏的眼皮微微垂下,叹息着道:“她咒的是我夫君……我要单独和她说话。”
一干人等明白的低头。
吴将军低头隐晦的望了一眼花觅,抱拳恭敬的道,“是,娘娘,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喊末将,末将在五十步远的树下等候。”
“劳烦吴将军了。”
一下子宽敞许多。
史氏轻拍泊春的手臂,“你也出去候着。”
“这……娘娘……”
“无妨,一炷香我便出来。”
下人们离开后,史氏呼出一口气,缓缓的坐下,没了人,有些事情也好验证了。
史氏淡淡的:“剩下你我二人,有些话我就直接问了。你可知这并不是桃花咒,是血光咒?”
花觅脸埋进稻草堆里,一动不动,自是没有回应。
史氏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自己的裙摆:“太子差点因你而伤,想必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太子。”
闻言,牢牢捆着的花觅宛若一条落到岸上的鱼,不停的扑腾,艰难的翻过身来。
“你有何证据太子差点受伤是因为我?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莫要强加在我身上。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就喜欢将又高又大的帽子扣下来,直叫人脱层皮。我是一个奴婢,但好上所谓的贵人百倍。”
如此言论堪称冒犯。
花觅紧紧盯着对面那面若白玉的女人,只见她不见丁点动怒,声音还很柔:
“我说的是真的,不过……你信与不信,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很好奇一个奴婢,是怎么做到几乎能够伤害到太子的地步的。”
花觅不吭一声,瘦黄的脸缩进阴暗处。
对方也不在意,微微压低身子,一双眼半合着稍掩饰心里的思绪。
“我猜以你的能力肯定要通过某种残忍的祭法增加效力,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花觅的身躯微不可见的一颤,听她继续道:“如果没有那么做,那就是你背后有人……此人神通广大。”
史氏站起来踱了几步,居高临下的望着花觅的脸。
一张脸面无表情,唯有眼下有细微的浮动,嘴抿的和葫芦一般,硬邦邦的。一口咬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史氏背过手来,淡淡的道:“师傅说过,真正的符咒早已在千年前失传,现如今唯有只得其形不见其意是为韵的仿物还在世上。若要驱使,也得有万年以上灵物辅佐,方能驱使一二……这么大的手笔。”
稍微顿了顿,“此乃毒咒,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说,你会不会在两年间因大损阴德,突然暴毙?”
花觅一双眼狠狠的盯着她。
“你胡说什么?你甚至说世上根本就没有此等神鬼之说,现如今怎么又是这番满口胡言。”
昏暗处,周身泛着微光的女人悠然自得的笑了笑,绕有趣味的盯着她的反应:
“大隐隐于市,必要手段罢了。倒是你,故意露出端倪,故意说那番言论。是不是一会儿…还能想办法脱身?”
花觅的面容这才有了变化,她一个咕噜坐在稻草堆上,身上绳子绑的牢固,可是身形看起来极为灵活: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不…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花觅神色几变,眉头皱的紧紧的,几分戒备:“你说。”
“明面上你就是背后妄图对太子施咒的痴情女子,和先前说的一样到此为止,我走之后,你去留自便。但是,你不得伤害东宫以及祈福院的任何人,事情闹大,会牵连许多不必要的事发生,比如打草惊蛇引来天子的注意……”
花觅浑身一颤,毫不犹豫的点头,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那漂亮的脸颊轮廓、薄唇,最终盯着她幽深的眼眸。
“好,我答应你,这对我百利而无一害…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优待我,但我不会感激你的。”
史氏低低的笑了,“终于不再装了?”
几息过后,花觅脸色极差,不知不觉中竟是着了她的道!
面上阴沉,眼里全然的谋算,来来回回打量她与狭窄的石门之间。
史氏全然不在意她的反应,仿佛才想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喜欢他人觊觎……此次念你年纪尚小,我不追究,不过下次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花觅一脸浓烈的敌意,背在身后的手扭了几下,绳子松松的散了下来。
她动作迅速的褪下身上的麻绳,面上挂着一抹刺眼的笑,“那你又能奈我何呢?”
仿若叹息若有若无:“好言好语的不听,看来还是要……已身在此中,倒是不必避讳。”
“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种无形的威压,喷薄的压在她身上,直压的她眼翻白,身躯微微颤抖。
多日来因为担心太子的安危,压抑、急躁的情绪随着身上的灵威倾巢而出。
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倾盆的下,阴沉沉的很是昏暗。一道雷电闪过,横空劈了整整一半的天,照亮史氏左边脸颊处不断浮动的红色斑影。
一个白点顺着地上稻草的缝隙,轻飘飘的滑入花觅的鞋子,悄无声息。
狼狈的女子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瞳孔里全是史氏的面容,“知道了,知道…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