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心死了

“王爷，你真的，想让我走么？”暮黛云一遍一遍兀自重复着，目光已经有些呆滞。

百里珩扶着墙壁站起来，“你走吧，我不想害你难受。我知道的，一个已经没有心的百里珩，你暮黛云，是不屑要的。”

“你的心呢？”暮黛云一字一顿，诚挚地问道。

百里珩望着月亮，试图让眼眶中的泪水倒流回去。他深吸一口气，道：“死了，清然死了，百里珩的心，也死了。”

暮黛云扑哧一笑，却笑得如此心酸，“暮清然？又是暮清然？所以说到底，你不愿意接纳我，不愿意见我，只是因为我们长了一张相似的脸是么？百里珩，你为何不去想想，若是暮清然还在，她会愿意见到你现在这副颓废的模样吗？她会愿意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一辈子都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吗？”

百里珩已经无力再去辩解，他木然站着，任凭清风吹动素白色中单翻飞。夜色如墨，将他的身影勾勒出清晰刚劲的轮廓。这样的百里珩，清冷孤峭，明明是一身出尘的白衣，却偏偏孤傲冷峭的教人不敢接近。

许久，暮黛云提起沉重的犹如灌铅的脚，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艰难地步下台阶。好像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痛苦似得。她步下台阶，背着身子面对着武王府，轻轻道：“百里珩，求你了，你放过你自己吧。别折磨自己了。”

良久，只有巷口的风声呜呜咽咽，似乎在替她悲伤似的。她眼角的泪，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干。暮黛云提着步子，缓缓走到转角处，没入了深夜的最深处。

百里珩木然立在门前，立了不知道多久。他伸出手，缓缓把大门打开。走了出去。

夜色如墨，远处一片稀疏的万家灯火。近处冷冷清清，唯有武王府门口两盏微弱的灯光摇曳着，照亮“武王府”三个漆了金粉的苍劲大字。

他朝着暮黛云拐角的那个巷口望去，十分出神，似乎暮黛云离去的背影已经近在眼前了。

百里珩，求你了，你放过你自己吧。别折磨自己了。

百里珩低声笑了笑，一个人立在黑夜之中，格外的孤寂。

傻丫头，你怎知，在那毒镖飞向你的一刻，在我奋不顾身的扑向你的一刻，我的心，就早已向了你。可如今，我什么也不能给你。也许放手，才是给彼此最好的结局。正如我所说，两个人哪怕相隔天涯海角，只要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我就能想起，在这人世间的某个角落里，你也会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一轮月亮。我就会很满足了。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有湿热的液体，滚落出眼眶，“啪嗒”一声，清脆落地。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身影急促地掠到百里珩身后，猛地抱住他的腰，枕在他的肩膀上失声痛哭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我。百里珩，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爱我的，我知道。”

有一刹那的惊喜掩过了自己的惊愕，百里珩心中猛地一动，却强行逼迫自己压制住。肩膀已经濡湿一大半，他缓缓掰开暮黛云的手，沉声道：“端王妃，你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