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君心几何（五）
夜已深沉，弦月高悬天际，薄云微微遮掩，显得夜色迷离且幽暗，繁华的街市都已经打烊，路上行人稀少，令狐莞尔左手拉着萧玉瑾，右手拉着萧玉瑶沿着洛河边上缓步徐行，冷风“嗖嗖”的刮过，但两只嫩滑柔软的小手却是无比的火热，河岸边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光秃秃的树木略显萧索幻化成各种千奇百怪的黑影，远远望去倒是别有一番景象，河面结了厚厚冰，广阔无垠，平静安逸。
因为令狐莞尔和周家的周勇不对付，所以令狐莞尔向萧夫人告辞在洛阳城中另辟住处，等过了上元节令狐莞尔就要西行往长安而去。等到了长安再差人来迎萧大小姐，而大小姐却是出奇的执拗，非要和令狐莞尔一起浪迹江湖，周游天下。女孩子如此热情主动好说不好听，但大小姐火热的心意倒是叫令狐莞尔心中感动，萧夫人没说什么，要是林堡主有萧夫人一半的开明令狐莞尔又怎会如此狼狈了。
二小姐得知令狐莞尔要走，也不知道是何缘由，那是眼泪汪汪的找萧夫人哭诉，有了过年时城门立雪的事情在前，萧夫人纵使心有不舍，也知道留不住下小丫头的心，就算用强只徒增幽怨悲伤，也只得让俩个丫头随令狐莞尔而去。不过萧夫人对令狐莞尔的为人还是相信的，最少不是什么凶恶之徒。所以这才有了令狐莞尔拉着萧家姐妹的小手在洛水河畔徜徉的好事。
引着二女在魏王堤上纵情一游，虽然尚未春暖花开，堤上没有杨柳依依，桃花夭夭的无限遐想，却也别有一番情趣风味。即便天气尚冷，却挡住男男女女们的热情，小情侣们搂搂抱抱在堤上说悄悄话述说着情怀。
两姐妹见令狐莞尔把她们引到男女鬼混的地方，那自然是俏脸通红，心中萌生出无限的遐思，尤其是萧玉瑶，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尤其的艳治可爱，直叫人爱不释手。说来令狐莞尔还有些惭愧，他是把二小姐当成小敏如的，几个月前他与敏如曾畅览洛水风光，却未能来这魏王堤上鬼混一番也一直引以为憾，今天算是弥补了一些的遗憾，虽说对二小姐甚是不公，那也只能留待以后再作补偿了。
虽说天色很晚了，但姐妹俩似乎游玩的兴致依旧不减，嚷着还要去窈娘堤上一游。
令狐莞尔心里其实也带着一丝憧憬，遥想在天津桥上遇见奚仙子的惊艳场景，不由心头一动，此刻多么希望能在窈娘堤天津桥上有什么意外之喜。继而又想起敏如在天津桥上争风吃醋与自己动手的事情，又是稍稍有些失落，每每想到小敏如，令狐莞尔总觉的胸口阵痛。感受到两只小手传来的阵阵暖意，令狐莞尔旋即又释然，与玉瑾在一起却想着敏如，这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回头忘了一眼大小姐，只见她一脸的享受和陶醉，又看了看二小姐，似乎有些疲累。“玉瑶一定累了吧，要不我背你吧。”令狐莞尔很随意的淡淡说道。
二小姐显然颇为意动，不自觉的看了姐姐一眼。
随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大小姐显然也有些介意，很豪气的说道：“我萧家的儿女又怎会如此的柔弱。玉瑶，咱们不要这恶人背。”
听了大姐的话，二小姐又是柔柔顺顺的把头低了下去。
令狐莞尔有些想笑，但没有笑出声来，大小姐也真是的，她自己是武人体魄自然不觉的，可不要累坏了玉瑶小乖乖。令狐莞尔心生不忍，反正这会路上也没人，掌中凝聚真气，“蓝鲸”之法真气外溢，手掌微微上台，就把身旁的小玉瑶轻轻平托了起来。“玉瑶，别紧张，别害怕，浑身放松，你不会掉下来的。”
二小姐显然先是一惊，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离地尺许，听了令狐莞尔的话才稍稍安心，紧接着身子像是无比的轻盈竟然能像小鸟在空中飘舞一般。“大姐，你看，你看，我飞起来了。”就听二小姐银铃似的悦耳说话声响起，甚是悦耳动听。
大小姐瞥眼瞧了一眼妹妹，就见玉瑶真的飘了起来，离地越数尺，身子微微前倾，就像是纸鸢一般迎风招展。旋即又没好气的白了令狐莞尔不悦的说道：“也不知道你用这鬼办法诓骗了多少女孩子。”
令狐莞尔没有答话，好像以前对吟香也试过同样的手段，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萧大小姐不悦的说道：“你是不是想到别的女孩子了？”
令狐莞尔尴尬一笑道：“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玉瑾你的眼睛，真是蕙质兰心，聪明伶俐。”
“哼……”大小姐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令狐莞尔自然也不会往这个上面去延伸，急忙转移话题道：“大小姐，你今晚是何玉瑶睡还是……”说到这令狐莞尔故意顿了顿，但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猫腻来。
萧大小姐俏脸一红道：“我当然是和玉瑶一起！”
而一旁的二小姐却是插话道：“姐夫，娘亲又不在，要不你今晚来陪我和大姐一起睡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小姐和令狐莞尔有过肌肤之亲，那自然是又羞又臊道：“玉瑶，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女儿家的清白最是重要，若是以后他胆敢轻薄你，你可绝对不能姑息这恶人一定要和姐姐说呀，我看怎么收拾他。”说这话时大小姐也是毫无底气，好像自己抬出娘亲来都阻呵不住这恶人来使坏。
令狐莞尔很是淡定，没有因为这个无比诱惑的提议而有丝毫的狡黠，这二小姐天真浪漫的就跟小公主一样，惹人怜爱却生不出一丝亵渎的念头，旋即淡淡一笑道：“二小姐，男女有别，所以咱们呢都要自珍自爱，懂了吗？”心里暗说：玉瑶如此天真可爱，谁要是能攀折了这小乖乖那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自己可得帮着把把关，不能让心术不正的宵小之徒得了去。
二小姐却是难得的顶嘴，带着一丝厚此薄彼的委屈道：“那姐夫你还和大姐卿卿我我呢！”
呃……这个问题真的好难回答，涉及到如何树立正确的两性家庭伦理道德观，饶是令狐莞尔舌灿莲花也是一时语塞，只能讪讪的敷衍道：“二小姐，你年纪还小，等以后长大自己就明白了。”心里也是暗自宽慰，小二小姐正处于青春懵懂的年纪，对异性有着特殊的好奇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男子，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姐夫有一丝丝的好感，等这个年纪过去再长大些就好了。
萧大小姐羞愤难当的看着令狐莞尔，像是在说：“都怪你，都是你害的！”
令狐莞尔无奈只能是把头微微扭过去，不再看二小姐，免得又惹出什么麻烦出来，萧夫人之所以放心的交托给自己，可不是让自己监守自盗肥水流外人田的，还是得要慢慢的劝解开导一下小玉瑶才好。
突然之间令狐莞尔感觉前方有些不对劲，拉着大小姐的手停住了脚步。
“怎么啦？”萧大小姐好奇的问道。
令狐莞尔眉目微微有些凝重的说道：“前面有人殴斗，我们还是绕路回去吧。”
“哦？那我们也去看看呀，这个时候殴斗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准还是什么大盗恶贼，我萧家在江湖中素有行侠仗义之名。”自幼习武却没经历过江湖之事的萧大小姐显然对此很是热情。
令狐莞尔对此可没有丝毫的兴趣，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护着这两姐妹，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与自己何干啊？
萧大小姐带着一丝讨好道：“知道你肩上担着我和玉瑶的安危，人家只去看一眼，绝不参与其中，你说走那咱们就走全听你的，如有违背，大不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就……我就全随了你总可以了吧？”
“姐夫，你就答应大姐吧，我们去看一眼就走好不好？姐夫你这么厉害怕什么嘛。”二小姐也是如是说道。
令狐莞尔无奈啊，只能是依了这大小美人的意思，往前急忙奔了一段距离就远远看见天津桥上有十数个道士在围攻一个俏丽的女子，那些个道士毫无仙风道骨的架势，反倒还显得有些猥琐，为首领头令狐莞尔似乎还有些眼熟。
至于那个女子……秀发如云，俏脸胜似桃花，柳眉入髻，明眸流盼，琼鼻皓齿，那一抹樱唇娇艳欲滴直叫人倾心……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行人咸息驾，争拟洛川神。还有那身段热力四射，杨柳身姿水蛇腰，简直妙不可言，虽是冬季却仅仅只穿着勉强遮掩身子的薄纱，裸露的白玉小脚煞是可爱，如此美人实在诱惑之极。这，不就是小雅那妖……姑娘么？
令狐莞尔急忙拉着大小姐和二小姐躲进了一旁的小巷里面，小雅喜怒无常惹不起，那些个道人也绝非善类，两帮人自己现在都惹不起啊，本来想就此离去，可心里不知怎的矛盾的很，偏还舍不得小雅，就怕她力有不及，受到了什么伤害，这种感觉很奇怪，绝不是有什么男女之情，应该是同病相怜的一种怜悯，当小雅时调皮的小妹妹吧。
萧大小姐偷眼瞧去，那争斗的十数人武功高强远非自己所能比拟，轻功了得，身法飘忽，功力深厚，劲气猛烈，那绝对都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顶尖高手。还有那个女子，脸容如此妖冶，神情如此放荡，穿着如此暴露，难道……难道就不怕全被男人看了去？
二小姐只是看了一样，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没什么兴趣，此刻三人紧紧的拥在一起，二小姐那是心满意足的斜倚着身子靠在令狐莞尔身上，片刻的安逸让她很是享受，心里也很是满足。
令狐莞尔凝神静气，冷眼旁观，那些道人应该都是一个门派的，但显然不是青莲观登云子那伙道士，配合的十分娴熟，正合力围剿小雅一个弱女子，想来小雅又是得罪人家了。场面上自然是道士占了很大优势，都是第一流的高手没一个是充数的，而他们的武功招式套路也非常的极端，非黑即白，非死即生，以旁观者而论那是有缺陷的，可施展出来就是威力无穷，让人防不胜防。
小雅的身法与轻功令狐莞尔是知道，虽然形势不尽如人意，但一时半会觉不会落败，而且看样子应该还留有余地，应该是防着压阵的丑陋道士吧。看他们死缠烂打，不死不休的样子，两帮人应该是结下了死梁子。
忽然之间，那丑陋的道人看准了机会，运起了身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招出未出，似实而虚，虚实不定，虚实相生，好一招暗含凶险的杀招啊！以令狐莞尔的眼里居然也看不出其中虚虚实实。身影飘忽之间，这丑道人猛的从众人之中窜出，一掌直击小雅俏丽的面庞。
小雅显然是防着的，摇曳的身子猛的侧闪，右掌轰出，直击那道人肋下。
转瞬之间，就见那丑道人，身子一闪从小雅肩头越过，手中拂尘挥向小雅的背心。
小雅顺势向后翻腾两周急急的闪过，而恰在此时，其他道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十数柄长剑从四面八方直刺而来，堵住了所有的去路。避无可避之下就见小雅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目露凶光，双手微张，一股吞食天地的强烈劲气从体内暴涌而出，硬撼十数道剑气。
“轰”的一声巨响，劲风四溢，瓦片横飞，天津桥上沉重的铁链也是随风晃动，而底下洛水的冰面碎裂方圆数丈也凹陷下去寸许。居然以一己之力同时震退十余名江湖中的超一流好手，小雅的功力也算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虽是不落下风，小雅也是震的浑身血气翻腾，内息难平，远远的被抛飞。忽觉背后一阵冷风传来，蓄势已旧的丑道人拂尘已直击小雅背心。
霎时间，小雅也是花容失色，本身血气翻腾难以自抑，仓促之间又无法换气提气，且此来静似毫无声息，等察觉了已然近在咫尺，甚至来不及转身格挡，挨此一击即便没香消玉殒，那也是势难持久。
而就在此时，有人凌空而出，一脚踹在丑道人右肩之上，将其踹飞，继而纵身向前，挡在小雅身前，击出一掌，与众人硬拼一记，继而远远的抛飞，顺手揽着小雅的细腰，与之脱离了七八丈远。
“是你？”心存余悸，死里逃生小雅那是无比兴奋的喊了一声，仿佛她那小心肝都在欢呼雀跃，“砰砰”乱跳。
来人自然只能是令狐莞尔，随口问道：“小雅，你没事吧？”然后又冷冷道：“你这一次可不许卖队友，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小雅闻言，俏脸微微一红，继而是“哈哈”大笑道：“令狐莞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其实自南阳一别人家还是挺惦记你的。”
令狐莞尔眉头微微一沉，只当是什么也没听见，她的话自己是再不敢相信了。
跌落桥下，在冰面上滑出八九丈远的丑道人，猛的一跃而起，“咳咳咳”一阵猛咳，吐出几口鲜血。他之所以被偷袭得手，那是因为他先入为主的以为路过的两人一个步伐虚浮丝毫不会武功，一个气息均匀绵长只能算是一流的好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殊不知令狐莞尔已然落足无声，气息内敛，聚而不散你，含而不露，天人合一，如此自然结结实实吃了大亏。看着桥上的狗男女猛的大呼一声“撤”，旋即十数人一哄而散只在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柔和的月光之下，那飘然而立的小雅真的是美，美到了极点，艳到了极处，亦妖到了极致，令狐莞尔那是强行压着内心的旖旎才不至于迷失自我。
小雅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一对相貌相似的俏姐妹跑了过来，旋即柳眉微微一皱，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令狐莞尔急忙挡在两姐妹前，冷冰冰的看着小雅，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就见小雅似笑非笑，美眸深深的注视凝望着令狐莞尔，神情之中流露出一种暧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意。“我的令狐莞尔就像是个小傻瓜，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这让奴家好生难过呀！哈哈哈……”话音俏皮而可爱，使人无限神往。
随着一阵令人意乱情迷的笑声过后，醉人的倩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