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经沧海
赵渊站在原地,心中似乎充满了悲痛,看了一眼身旁神色惊异的女儿,他定了定神,故作轻松的向她一笑,“小惜,父亲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就派人去教你礼仪,这些东西你之前都学过,就算忘记了,再学一次应该也不是难事,十日的时间应该足够了。虽然此次宴会梁国所有身份尊贵的人都会出席,但只要学好礼仪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你也不要太难为自己,尽力去做就好。就算最后学不完也没关系,记住,凡事都有父亲在,父亲会保护好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听到这番话,赵浅惜的眼眶红了,在这里,父亲是她最大的依靠,她真的很幸运自己能遇到这般对她好的人。
虽然知道父亲心情似乎不大好,但他更想一个个静一静,因而赵浅惜只是温顺的说道:“谢谢父亲,小惜会好好学的,父亲也早点休息。”说完,她轻轻行了礼,缓缓走了出去。
她这个时代的父亲,身上好像有着难以言说的故事。真实的他,好像并非她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哎,人生不如意之事,真是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晚上躺在床上,赵浅惜翻来覆去,迟迟没有睡意。她的脑子里不断想起今日的情形,想起了父亲眼中的悲哀无奈,也想起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刘匡继位后的十一年,刘成又在哪?史书上说刘匡在位十一年便逝世了,可即便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三十余岁,而且听闻他的身体康健,这样的人为何会英年早逝?
刘匡因无子传位刘成,可现实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
唉!当初真应该多了解一些历史,这样走马观花,只知结局却不明其中缘由,真的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除了干着急,她什么也做不了。
要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到这里,她早就把梁国的历史读个遍了吧,只可惜现在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不知为什么,赵浅惜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多么希望,那个同样干净美好少年不会被这些政治斗争所累,多么希望他可以一生平安……
果真,次日一早,父亲派来教她礼仪的秋姑姑就过来了。她是府中的老人了,对这些规矩礼仪最是擅长,由她来教自己,想必也会事半功倍吧。
秋姑姑恭敬的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小姐。从今日起,奴婢会教导小姐学习各种礼仪,虽然时间有些紧张,但只要小姐上心,十日也是可以学得好的,所以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忧。”赵浅惜微微点头示意。
原本以为,礼仪这些东西无论如何都难不到哪儿去,但开始后不久她就再没这种幼稚的想法了。
古代的礼仪纷繁复杂,它涵盖了很多方面,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只要你想得到,它就肯定可以完美的用礼仪表达出来。
就拿行礼来说吧,对不同身份的人,行礼时的手势、姿势、跪拜的程度等全然不同。赵浅惜这才知道,她之前学的不过皮毛而已。
凄惨的是,她要学的东西可远远不止这些,什么入座时的规矩,吃饭时要注意的礼仪,行走的姿态……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其实都有很大的讲究。
不过学了一个时辰,赵浅惜却已经开始受不了了,她真的不明白,古代人为何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这种程度,说是自虐也不为过了。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还嘲笑女主角学个规矩能学到崩溃,现在自己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她们可一点都没夸张!
果然,不明真相就没有发言权!曾经不以为然,却没想到,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啊!
天哪!救命!
……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洒进房间,仿佛空气中都升起了一股暖意。赵浅惜静静的站在窗前,任由阳光抚在她的脸上,照在她的身上。
“小姐,时候差不多了,将军让奴婢请小姐过去,说是马上就要出发了。”一个小丫头站在烟儿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赵浅惜睁开眼睛,微笑着答道:“走吧。”说着,便同小丫头一起走了出去。
是啊,今天,是将军夫人,也就是她在这个时空的母亲的忌日。
现代的她,父母康健,外公外婆还有奶奶都健在,只有爷爷在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虽然每年的清明都会去扫墓,但那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这次却不一样,父亲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府中的人也为此事忙忙碌碌,在这种氛围之下,她的心情也好像变得沉重起来。
尤其是今日,一向贪睡的她竟早早就醒了,且不知为何,她的心,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莫名的觉得哀伤。
于她而言,这位将军夫人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可是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或许,是因为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感到悲伤,她用了别人的身体,自然也应该担负起这份属于她的责任。
刚到门口,赵浅惜便看见父亲在和二王子说话,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华服男子。
只见那个男子身穿黑色的锦服,沉稳冷漠的气质衬得他本就英俊不凡的样貌更加摄人心神。极其英俊的长相中带了几分忧郁的味道,看上去内敛从容,优雅高贵。不过,他冷峻的面容之上似是笼罩着一层薄冰,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样的人,放到现代就是标准的冷都男一枚,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帅哥!只可惜,比起一旁的刘成,他确实还是差了几分。
看样子,他便是现在的大王子,未来的梁怀王——刘匡!
赵浅惜缓缓走了过去行了礼:“臣女见过两位王子。”接着走向赵渊,柔声道:“父亲。”
赵渊笑着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说罢,赵浅惜上了马车,赵渊和刘匡刘成则骑了马,后边跟着许多丫头家丁,一大队人马快速前行。
宽敞的马车上,赵浅惜轻轻掀开帘子,却见不远处的父亲和两位王子都静静骑马,并不搭话,气氛,比想象中的更加凝重。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赵浅惜也被烟儿扶着下了车。
一块偌大的草地上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不时还有美丽的蝴蝶在花间戏耍。不远处,精致的石墓映入眼帘,墓碑上刻着潇洒俊逸的字体,墓前摆放着许多贡品。虽然看不懂墓碑上的小篆,但她知道,这个便是母亲的墓。
赵浅惜的母亲喜欢清静,在她过世之后,赵渊便在这样一个美丽无比的地方将她下葬,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被打扰。
两位王子上了香,分别拜过,赵浅惜也随赵渊依礼叩拜,随着同去的下人也纷纷拜过了主母。不过一会,该做的事情基本完毕,大家也开始准备回府。
赵渊看了一眼赵浅惜,轻声道:“小惜,你先回去吧,爹想再陪陪你娘。”又转身看着刘成和刘匡:“你们也回去吧,顺便替我将小惜送回去,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赵浅惜望了刘成一眼,转而微笑着说道:“那浅惜就先回去了。有两位王子在,父亲不必担心。”赵渊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到了马车前,赵浅惜一回头就看到赵渊静静的看着那块冰冷的墓碑,抚摸着墓碑的手久久不愿放开,那个背影,温柔又悲凉。
看着这样痴情的男子,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也黯淡了几分。
刘成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她的动作神情全然被他看在眼底。这个女子,好似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冷静,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沉稳大气。她可以不顾他的身份与他畅所欲言,她可以有着独到客观的见识理解,她是那样的有主见,是那样的特别。
从前,那些名门千金见了他,不是怯怯弱弱的逃开,便是带着几分娇羞的刻意接近,还有的故作柔弱博取同情。这样的场景会让他觉得厌烦,这也是他不喜欢接近女子的原因。
可是面对师傅的女儿,他却一点都讨厌不起来,甚至不自觉的就会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虽说她刚看到自己的时候好像很惊讶,但之后却是那般得体大方,和他的交谈真诚又真实。他觉得,和她说话的时候,自己会很放松,很开心。
看到她眼底的无奈,刘成轻声道:“师傅这些年确实太过不易了,师母走后,师傅就从未真正的开心过。如果可以再找个人陪他,他也许就不会这样孤独了。”
赵浅惜看着赵渊落寞的背影,连眼睛都没抬,只是淡淡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像父亲这样至情至性之人,认定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有了母亲,他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的缘分终究还是太浅。父亲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到最后往往容易伤了自己。”
此话一出,刘成刘匡皆是一惊。
一路上,刘匡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直到听到这句话,他才突然察觉,这个容貌并不算出色的女子此刻竟是那么惊艳。
蓝天白云之下,她眉目如画,面色清秀,如墨的青丝随风飘舞,一双绝美的眼睛清冷深邃,似是写满了东西却完全无法看透。
他见多了美貌如花似月的女子,可这样清新雅致,云淡风轻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刘匡忍不住叹息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何说出的话确是这样苍凉?”
赵浅惜转头看了一眼刘匡,轻笑道:“不过有感而发,上不得台面,还请大王子莫要介意。”接着转身对刘成说:“我们走吧。”
刚欲上车,一道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看去,皆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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