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值得我做什么吗

杜问初打完石膏回到何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张言陪她上楼,嘱咐她最近要注意的问题。杜问初觉得,张言是个挺聒噪的人,来来去去都是医生说过的那些话,而且他倒来倒去说得居然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张医生,我要回房了。”杜问初不耐烦地打断他,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

张言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不太正常,尴尬地站在原地干笑:“我……我看着你进去。”他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杜问初抓着门把手的手一顿:“没这个必要。”

张言一愣,不自在地挠后脑勺:“哦……好像,好像也是……”他有点小失望地转身,慢慢地下楼。

说实在的,对一个才刚认识的人做出这么关切的举动,的确有点太让人讨厌了。好像他就是那专门尾随少女偷窥的大色狼一样,脸上打着大大的“有所企图”四个字。

看着张言失望的背影,杜问初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其实张言人挺好的,来去的一路上看她不开心,总想办法说点什么逗她,尽管都是些老掉牙的冷笑话。可她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没法配合他嬉笑。

“张医生……”她略带歉意地叫住他。

张言顿住,回过头来是一张笑脸:“怎么了?”

杜问初浅浅一笑:“谢谢你啊。”她指了指自己打了石膏的手。

张言的整张脸都灿烂起来,他本来就长得帅气,这一笑就跟浑身充满了太阳能量一般。挠挠头,他有点羞涩:“谢什么啊……杜小姐,你还是叫我阿言吧……”

“阿……言……呵呵……”跟叶沉的私人医生混得这么熟真的好吗?杜问初心里无奈地想,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但这个笑容在张言眼里,就跟天使一样可爱。天呐,好想抱到怀里好好揉揉。

杜问初起鸡皮疙瘩,赶紧开门窜到房间里,然后“嘭”一声把门关了。轻轻吐出一口气之后,她的目光落到这个还没来得急变熟悉的房间,突然间感觉到一种更加浓烈的陌生。

怎么觉得这里怪怪的?

咦,她的手稿呢?

嗯?她的拖鞋?

哈——连睡衣都不见了。

罗美娟终于决定要把她丢出去了?

哼,爸爸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何晋裕是她心里的头号嫌疑犯,她不走!

拉开门,她正要去找罗美娟,何家的保姆上楼来:“杜小姐……”

“海姨?”

保姆海姨有点不安:“杜小姐,叶少爷……他说,他说以后你跟他住一起。”

“轰!”

杜问初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炸了。她一把拨开海姨,怒气冲天地下楼去找叶沉。来到叶沉的那幢小平房面前,一脚踹开门:“叶沉!”

“噗——”刚坐下喝了口咖啡的张言差点被呛死,“问……问初?”不是回房了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杜问初疾步窜到一脸沉默的叶沉面前,红着眼眶问:“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绝?”叶沉表示,他听不懂。

杜问初不理他,径自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门,里面的衣架一阵晃荡。可是,竟然没有她的睡衣!她的脸一臊,跑到书桌前,果然看到了自己画的稿子。果断拿起稿子走到叶沉面前甩到茶几上,厉声质问:“为什么把我的东西搬到这里来?”

原来这件事在她眼里就是做得“绝”?

叶沉翻了几下她的稿子:“我以为我早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从今天开始,你杜问初就是我叶沉的人。你的何叔叔不也答应了吗?怎么,难道杜大小姐没听懂?”

“噗——”张言再一次喷出咖啡。

杜问初,成了叶沉的人?

他看看叶沉,再看看杜问初,一颗好不容易骚动起来的春心受伤了……

“那个……叶沉……”张言用手指擦擦嘴角的咖啡,“问初她不愿意……”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叶沉睨他:“你也听不懂是吗?”

张言一个激灵,默默地垂头喝咖啡。

“这件事不需要她同意。”叶沉冷淡的话从薄唇中吐出,显得那么无情刻薄。

杜问初气得发抖,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叶沉:“你这个小人,你这个卑鄙小人!”她是脑子有问题才会觉得他跟何天麒不一样,呜呜呜……何晋裕的基因,能好到哪里去!

抱枕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了叶沉头上。

张言吓一跳,看起来温顺地跟绵羊似的杜问初,发起飙来也是挺彪悍的嘛C可爱……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把东西砸到叶沉头上过,人家可是从小练身手的。所以这个抱枕不是叶沉躲不过,而是——人家根本没想过杜问初有这个胆子敢砸他。

“那个叶沉啊……问初不是故意的。”怕叶沉掐死杜问初,张言果断起身当起护花使者,把杜问初护在身后。

叶沉眸色渐深:“你的咖啡喝完了吗?”

“咖……啡?”什么转折?

“喝完了就滚!”叶沉冷道。

张言吞了口口水,给了杜问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灰突突地出去了。

“把门带上。”

“哦……”

“嘭!”

房间里恢复到了平静。不,是冷寂。

张言喝过的咖啡还留有余味,一番苦涩,一番令人清醒的苦涩。

杜问初心里突突地跳,在抱枕扔出去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后悔了。这辈子做过最过激的行为,就是这件事了。爸爸从小就教育她,一个女孩子,良好的教养与从容优雅的气度是她永远不会失去的精神财富。所以她遇事,很少会失态。

可在叶沉面前,这个人真是把她逼得一次次地想爆炸。

叶沉起身,脸色阴沉地向她迈出一步。

杜问初惊恐地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她想逃出这里,但叶沉不给她机会,长臂一捞就把她的盈盈腰肢控在了臂弯里:“现在一无所有的你,值得我做什么吗?”

杜问初的胸口一滞,望着叶沉说不出话。

是啊,她现在一无所有。假如在一个月以前,这个何家的私生子选择这种方式接近她,她还会产生他想攀附杜家的想法。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本想这些?何况在何家住了这么多天,她也觉得,叶沉根本不需要谁来抬高他的身份,他似乎连何晋裕都没放在眼里。

这个十九岁的小男人,傲气地让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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