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造孽

肚子痛得要炸，仿佛有一个东西要破土而出，像是要扒开她的肚子，破膛而出。

“用力！用力！”她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叫道，有一股温热的汤水被喂进嘴里。柳玲珑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量，刚有些舒服，身下的剧痛又拉扯着她，宛如被五马分尸的犯人一样。

“用力！用力！玲珑，我求求你，用力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求你了！”

一阵剧痛传来，柳玲珑从昏迷中惊醒，恍惚中看见了冯小姐满头是汗的样子。她很是狼狈，眼中含泪，一副乞求的样子。

她想起来了，阿福带着林谕被海盗掳走的消息回来了，她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没想到孩子竟然也急着要出来。

‘你急什么啊……’

柳玲珑抓紧床单，手指关节泛出青色，肚子痛的要炸，可她的心却是凉凉的。

‘你爹都没了，你急什么啊……’

她叹了口气，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把孩子生下来。

林谕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但是孩子……她的孩子，他还该看看这个世界。

她猛地一用力，“你给我……出来！”

‘哇——’地一声啼哭，等在屋外的叶如月等人愣住了，从杏云寺回来的林老爷一直在念‘阿弥陀佛’，听到孩子啼哭，连忙跪了下来，感谢菩萨慈悲。

“儿子……我的儿子……”生下孩子后，柳玲珑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仿佛一闭眼就能去找林谕似的，身下大股大股的热流涌出，在众人惊恐的表情中，她微微一笑，“我想看看他……”

“夫人……”抱着孩子的婆子有些犹豫，孩子仍在哇哇大哭，但柳玲珑能清楚地听清婆子的话，“夫人，是个小姐……”

“小姐啊……”柳玲珑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惋惜，自己到死，都没能给林谕留下一个儿子，莫名有些难过。

她缓缓闭上眼，也没再提要看孩子的话，“我要睡一会儿……”

“玲珑！！”

“夫人！！”

大牢内，林夫人的房间虽然说是关禁闭，但其实也是一件牢房改成的，该有的栏杆、石床、稻草一个不少，只不过要比其他牢房干净，还多了一个佛像。

林夫人正在佛前念佛，念着念着，她看向窗外，有些发呆。

刚才府中的人来告诉她，柳玲珑出了些事，早产了。也因而才一直心神不宁。

“但愿是个男孩儿……”林夫人收回视线，看向慈悲的菩萨像，“菩萨保佑……”

狱卒走了过来，扬声道：“夫人！你家里来信了！你儿媳给你生了一个孙女！恭喜恭喜啊！”

林夫人听了这话，身形一僵，却并没有搭理狱卒，她俯下身，长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狱卒觉得有些奇怪，虽说有的人家不喜欢女儿，但像是林夫人这般反应冷淡的倒是少数，竟然有些像意料之中一样。他有些奇怪，禀告了叶如月。

叶如月正在逗孩子，柳玲珑的小女儿哭起来嗓门极大，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小闺女。她听到狱卒来报有些奇怪，她还是决定去牢里看。

“林夫人，”叶如月看着面淡如水的林夫人，开口道：“林夫人，玲珑生了一个女儿，很是健康可爱。”

“我知道，”林夫人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会是个女儿。”

叶如月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的？”

林夫人叹了口气，道：“她和谕儿成亲前，我去庙里问过，她命中，注定无子。”

紧接着，她又冷哼了一声，“我那个时候让谕儿休妻，他不肯，柳玲珑一连生二女，注定生不出儿子。”她看向叶如月，“当初你说等到柳氏生产，就让我回去，如今我该回去了吧。谕儿外出，我该提早给他纳妾才是。”

叶如月听了她的话，不气反笑，“那你知道吗？林谕掉进海里，生死未卜。”

她没有理会林夫人的咆哮，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