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上心

傅歆放下筷子,正经起来:“有些事我觉得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刚刚答应你了,不分手,我可以做的。

不是因为喜欢你,放不下你,因为医生建议我不要分手,保持稳定的感情输出。但是希望你不要有什么期待,能谨受本分,好好听话。”

莫琰的眼睛亮晶晶的:“好,我都答应,有件事想问好久了,是那个吗?亲密障碍。我从我一个哥们那听说的这个词。”

傅歆夹了根青菜,有点不自在:“算是吧。”

吃过午饭,莫琰自觉地把餐盒收拾了。雨停了,太阳高照,室外温度近四十。

傅歆说:“好几天没睡好了吧?靠近飘窗的位置,有一块白毛绒地毯,很干净,你如果愿意,可以躺着睡个午觉。现在出门很容易中暑。”

莫琰欣喜又顺从地点点头。傅歆帮莫琰拿了薄毛巾被和枕头。客厅里空调开得温度正好。没一会功夫,莫琰就入梦了。

莫琰开学之后从来没有睡的这么好过。学习和生活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家里够安静也凉快,傅歆也懒得再跑到图书馆去写论文。提前借好书,下载好文章,安安生生地在家里写。

莫琰借着自己要过四级的由头,不上课的时候,总是往傅歆这里跑。傅歆这里除了几个特别要好的女同学来过,几乎没什么客人,倒也不会不方便。

2016年10月。

莫琰犹豫了很久,回去,还是不回去。

不回去,在长沙干嘛?国庆节刚好和中秋节重合在一起,傅歆也要陪家人吧。回去,还真有点舍不得。

傅歆平时太忙了。经常躲在自己屋里,趴在书堆上,写一天论文,累的连话都不想说,她好不容易歇会,喘口气,自己还要拿疑难题问她。

这是一个绝佳的相处几乎。但是莫琰还是在傅歆的监督下,买好了高铁票。临近假期了,却忽然下起了这个季节不常有的大暴雨。

莫琰拉着行李箱在长沙站候车室里,从下午一点等到晚上十点,莫琰订的那趟车无限期晚点了,车站广播希望旅客尽早改签或退票。

傅歆打来电话:“车到站了吗?”

莫琰:“没有。说是让改签或者退票,貌似只能改火车无座票,十四五个小时呢!”

傅歆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哦,那就退掉吧!”

莫琰排队终于把票退掉了,站在售票大厅里,却是一种无助的茫然。

电话铃声响了,是傅歆:“退了吗?我在出站口这里等你。”

外面又下雨了,该死的天气,莫琰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傅歆的身影,有些失落,正在发愣,有人轻轻戳了他的后背一下。

傅歆拿着伞,冲他笑着:“快走吧,司机师傅已经等了一会了,我送你回学校。”

2016年10月1日,晴,太阳高照。

空荡荡的宿舍楼里,莫琰早早地便醒了,有些不知所措,今天是国庆节,也是中秋节,一种落寞感涌上心头。

莫琰翻了翻通讯录,要不要给傅歆打个电话,可是她昨天和自己说了,今天要回趟爸妈家。

去晚了,食堂的师傅们都准备暂时停止营业了,莫琰溜达着去小吃街吃了早点,不知不觉溜达到公交站,坐着公交车来了傅歆的住所。

莫琰在门口站了一会,按了半天门铃,果然没有人,站一会,蹲一会,最后干脆席地坐下,他就这么等着。

或许遥遥无期,但是这样感觉踏实点,昨天几乎一宿没睡着,莫琰靠着门等着等着,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一睁眼,傅歆就在他面前:“你怎么来了?等多久了。”

莫琰擦擦嘴角的口水:“我吃过早饭,没事干,找你歇会。”

傅歆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进来坐吧。你身份证带着吗?拿出来。”

莫琰从兜里掏出钱包,递给傅歆。傅歆拿出身份证用手机拍了正反面的照片,然后还给莫琰,转身会了屋里。

莫琰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至少他知道傅歆不会把他卖了的。

傅歆从卧室出来,将一把钥匙递给莫琰:“我如果不在,你可以先用这个开门。别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门口。”

莫琰咧着嘴傻笑着,像得到了一件宝物。

虽然是节日,对于傅歆来说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帮莫琰点了外卖,两个人一起吃了午饭之后,便自己回卧室休息了。

莫琰心里很多疑问:回家过节为什么连饭都没吃?总觉得傅歆有点不高兴,因为什么?和傅歆相处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她父母来看过她?

莫琰没敢问。傅歆睡过午觉从屋里出来,顺手带出了一张拼图,《清明上河图》。

坐在门口冰冷的地上都能睡着,进了屋之后却一直特别兴奋,整个下午都在兴奋且无聊的情绪里等着傅歆出来。

傅歆一出来便偷入了拼图大战:“好久之前买的,太忙了,撂了这么久都没拼完。”

莫琰能看得出来,傅歆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人。傅歆坐在茶几前专心拼图,莫琰就在一便看着,密密麻麻的小方块看着眼晕。

莫琰躺在茶几旁边的毯子上,就这样睡着了,直到被热醒,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傅歆已经换好衣服,化了淡妆,正准备把莫琰叫醒:“走吧!出去吃。”

莫琰有点迷糊:“怎么不开灯?”

傅歆淡定地照镜子:“停电了,得再买点熏香蜡烛了。”

看来是常有的事,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升腾着热情,整座城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高压锅,没走几步路,莫琰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

傅歆的心情似乎好些了,两个人一起吃湘西小串的时候,她还喝了一瓶啤酒,这在平时可不常见。

在超市买熏香蜡烛的时候,傅歆还选了一对五星红旗爱心发箍,非得要莫琰和自己一起戴。

傅歆温和地笑着:“今天过节,没人笑话你的,乖,听话!”

莫琰尴尬地盯着发箍跟着傅歆回到公寓。走之前就将家里的窗户全打开了,屋里却还是像蒸笼一样。

没有WiFi,莫琰无趣地轻声叹了口气。

傅歆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熏香蜡烛,跳跃在玻璃杯里的小叙苗让这间屋子瞬间有了些浪漫的气氛。

知道莫琰无聊,傅歆问:“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感觉很压抑?”

莫琰愣了一下,连连摆手:“当然不会,我喜欢跟你在一块呆着。”

傅歆莞尔一笑:“干嘛像做错了事一样,我逗你玩的,今天过节,给你唱首歌吧!”

傅歆从卧室里背出一个吉他包,拿出吉他:“好久不弹了,手都生了,一会我露怯了,别笑话我。”

傅歆抱着吉他,坐在飘窗上,试了两下音,把弦调了调松紧,从手机里翻出伴奏,对莫琰说:“帮我拿个蜡烛过来,有点暗。”

莫琰颠颠地拿了两个蜡烛,理所当然地坐在飘窗的另一侧。

傅歆穿着室内拖鞋,轻轻踢了他一脚:“下去!坐底下去,你坐这碍事。”

莫琰只能安安分分地坐在飘窗下的毛绒地毯上。

表演开始了:“这夜

我会把那天的萤火

慢慢送近你的窗边

哦是“我爱你”这句话

当我们的初吻在脑海浮现

我就会随时闭上眼

……

虽然无法在此

把我心里所有的话对你说出口

是“我爱你”这句话

名为你的幸运

是怎会降临于我呢

……

这夜我会把那天的萤火

呈现到你的窗边

唔希望会是个好梦”

莫琰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伴随着这首悲伤的情歌带来的震撼和感动,莫琰感觉一股热血从下半身直往头顶涌。

来不及鼓掌和喝彩,莫琰像被抓了个现行的小偷,逃窜到厕所。

傅歆望着他的背影,楞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下头发,虽然她烫成现在这个帅气的发型之后,几乎用不到这个动作。

莫琰过了一会才出来,傅歆还抱着吉他,思索着该如何摆脱眼下尴尬的局面。

莫琰走过来,还像之前一样盘腿坐在白色羊毛地毯上:“不好意思,我……”

傅歆有些好奇:“你总是这样吗?”

莫琰生怕傅歆会误解自己:“我不是变态,我就是……”

傅歆经常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是帅气,还是不是收到某些女生的告白信息,第一次看到男人对自己产生情欲,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毕竟像自己一样冷淡,几乎没什么七情六欲的人少之又少,傅歆明白这一点,自己没有资格要求莫琰和自己一样。

真不一个听李兰的撺掇,既然接受他了,就好好培养感情,偶尔搞一些小浪漫也不错,情商也是需要练习和试错才能提高了。

傅歆有点恨自己,当时能义正言辞地拒绝,为什么过后却还按她教的做,以至于现在……

看傅歆并没有要责备自己的意思,莫琰大着胆子问:“亲密障碍,是天生的吗?”

傅歆望着莫琰,神情有些复杂,想起了陈医生和她说的情感输出,其实告诉他也没什么,毕竟这段有些荒唐的感情也维持不了多久。

最迟等到莫琰回到北京,匆匆时光会将这一切掩埋。

傅歆摇摇头,淡淡地说:“我四岁那年,一直叫爸爸的人突然不是我的生父,那个人和妈妈离婚,要离开家,我哭着抱住他,要他不要走。

可他一把推开我,说我让他感觉恶心。后来妈妈和现在的亲爸爸结婚,马上又怀孕了。

我被送到陌生的徐祠巷的亲奶奶家,奶奶年迈还要照顾爷爷,幼儿园接送应付不过来,父母商量了,就把五岁的我送进了小学。”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第一个爸爸讨厌她,她的存在永远都是那男人头顶上摘不掉的绿帽子。

这样的家庭,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生身父母,也很难像普通的父母和子女一样亲密无间,更何况傅歆小学期间一直不在她父母身边。

所以谢灏也是那个时候进入傅歆的生活的。

说出来果然会好受一点,一个人的心里装了太多的秘密,便装不下更多美好的东西了。

莫琰:“其实我也不是我妈亲生的。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妈都四十多了,我不比你好多少,连我亲妈是谁,在哪都不知道。我也没像你这个样啊,不至于啊。”

一股浓浓的京腔,让傅歆觉得有些好笑,却让她联想到了一件事,或许正是因为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才让莫琰对感情如此执着。

无论是对于唐夏,还是对于她,即便迟钝如莫琰,根本不清楚是否到底是真心喜欢。却只为着眷恋,就愿意这样卑微地陪在自己身边。

傅歆看看手表:“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都赶不上末班车了。走吧。”傅歆连推带赶,将莫琰送出了门。

莫琰不情愿地转身,望着黑洞洞的楼道:“停电了,这是11楼,你让我就这么爬楼梯下去?”

傅歆握着门把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关上:“权当锻炼身体了,你肚子上的赘肉也该减减了。”

莫琰紧紧拉着外门把:“我怕黑!连手机也没电了。要是赶不上末班车就要露宿街头了,要不,你收留我一晚吧!”

傅歆皱了皱眉。

莫琰:“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没有,也不敢。宿舍楼里空荡荡的,今天不但是国庆节,还是中秋节……”

傅歆松开门把手,给莫琰让出地方,莫琰赶紧钻进来,生怕晚一秒,傅歆就会后悔。

傅歆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没拆封的牙刷,叮嘱莫琰:“卫生间用过要擦干,盥洗池,马桶,地上都不能有水渍。我睡眠不好,希望你能最大限度降低分贝。”

做作的女人。

莫琰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好。明天有计划吗?假期还有好几天,要不要一起出去旅行?”

傅歆:“刚刚你上厕所的时候,敲刷到一张票,明天你就回家吧。父母年纪大了,这么长时间见不着你,应该很想你。”

本来应该感激才对,可是莫琰心里不但难受,还有点心疼傅歆。自己都得不到亲情的人,还对自己能不能回家那么上心。

傅歆似乎看到了莫琰的心思:“只是觉得你在这里太聒噪,好烦,回头记得把票钱转给我。给你的家门钥匙不要非法使用,你的身份证我已经取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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