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凛冽（5）
“嘭！”
听周思佳讲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吴胜利气地一拳砸到了桌子上，破口大骂道：“TMD！你们是我吴胜利带出来的‘兵’！我吴胜利能看走了眼？‘喧子’还这么胆小，自己人都不知道护着！”
刘珊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头”竟然在吴胜利眼中只是个“喧子”，周思佳也没有搭话，而是等待着吴胜利后面的指示。
“那么就是说，现在你们只有监控这一条间接证据？”
“对。”周思佳点点头。
“这样不行，如果他们真的是内务鼹鼠，一定要找直接证据。”
“唉，算上今天的话，还有四天。”周思佳把脸埋在了双手中，喃喃道。
“对了，也许我们能通过淘宝入手？”刘珊珊捏了捏下巴，抬头说道。
“淘宝？”吴胜利回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刘珊珊看着同样抬起头的周思佳，正颜厉色道：“就是在咱们从‘大菠萝’回来那一天，我和王晨搬过李秘书的包裹，特别沉，当时王晨还问里面是什么，上面好像有李秘书的账号！”
“确、确定吗？”周思佳瞪大了眼睛。
“好像叫大胃王……什么什么的。账户名最后面是一串数字，应该是手机号尾号！”
听刘珊珊这么说，周思佳赶紧掏出手机翻查着通讯录，“李秘书的电话，李秘书、唔、李……有了133****0530，是0530吗！”
“大胃王0530、大胃王0530。”刘珊珊默念了两遍后猛地点了点头，“好像是！”
周思佳一拍手，即刻转过身问：“吴头，这能查吗？”
“你们是想通过淘宝账号查订单记录？”
“对！”刘珊珊应道。
“目的呢？”
“那个箱子非常沉，而且是在表彰大会之前送到的，我觉得有可能里面全是黑皮本，而且全是编号为06869的黑皮本！”
“你的意思是鼹鼠将王晨的本儿掉包，就为了要上面的指纹？”
“是的！吴头！”刘珊珊发现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简简单单一点，对方就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吧，除非……”吴胜利回过头问道，“思佳，你说王晨的本子一直在寝室铁皮柜里？”
周思佳想了一下便点头道：“对，晨儿说在，那肯定就在，我也相信是在的！”
“这种情况下要想掉包的话，肯定是能进你们寝室的人，李秘书能进去吗？”
“能进是能进，不过他几乎没有去过我们寝室。”
吴胜利搓了搓下颚那铁青般的胡茬，皱眉道：“而且在之后的搜查之中，你们寝室也没发现本子不是吗？”
“啊！”就在听到吴胜利的话后，周思佳和刘珊珊突然想起了什么，两人很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
“你俩这是怎么了？”
周思佳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去想过另一种可能，可是吴胜利的话就像是开窍一般点透了他，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不、不会吧。”
“思佳，我也不知道，但是……”
“你俩想到什么了，赶紧告诉我！”吴胜利“咣咣”地敲着桌子，让他俩回过了神。
“吴头，刚出那事的时候，负责去王晨宿舍搜查的是李秘书和宋队！”周思佳瞪着大眼说道。
“什么？宋明？”吴胜利想了想，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不大可能，现在你们先将重点放在李秘书身上吧，确定一个查一个，集中火力！”
周思佳和刘珊珊轻轻点了点头，但刚刚这个想法还是让他们脊背一凉，如果宋明真的有问题的话，那禁毒大队真的要从内部被彻底瓦解了。李焕、宋明、刘文庆，基层中层高层全部都有鼹鼠，这真的可能吗？
回过神来的刘珊珊继续刚才的问题：“那淘宝账号可以查订单记录吗，吴头？”
“这是公安的范畴，靠个人是不可能的。”吴胜利虽然摇头否定着，但他继续说道另一种方法：“不过店铺那里是有记录的，而且是公开的。”
“什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成天买东西我还不知道啊，就在‘评价页’后面有个购买记录，会显示购买过的淘宝账号，不过账号中间几位是星号，不会完整显示。”
本来兴奋起来的周思佳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一脸的笑容又再次黯淡了下来，“可是、可是吴头，淘宝有上万家卖黑皮本的，我们难道要一家一家找吗？”
“所以这个方法在短期内不可行。”
“啧，唉！”周思佳深深叹出一口气，再度低头陷入了郁闷之中。
不过这时刘珊珊的一句话，好像重新为整件事缕清了一个新的方向：“如果我们能拿到他的手机呢？”
吴胜利的眼睛转了半圈，在推演着这么做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
“可是……”周思佳抬起头对刘珊珊说道：“那不知道密码也没法登陆啊。”
听到周思佳这话，吴胜利无奈地干笑了一声：“你小子是不是傻啊，难道你的手机里账号密码每次都删掉？每次重新登陆吗？”
“哦！对哦！”
“现在没有别的方法，我也只能说试试吧！”吴胜利扭头对刘珊珊说。
刘珊珊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如果有，怎么办。没有，又怎么办呢。队长？”刘珊珊在这里说的“有”，指的是“有订单记录”。
“如果有，证明这个李秘书是鼹鼠的可能性在80%以上！如果没有，那就没有，你们需要赶紧换方向。”
“那如果他是鼹鼠呢？”刘珊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吴胜利。
吴胜利抿起嘴笑了笑，淡淡道：“那就四天后去‘抓鹰’。”（猫头级被很多人戏称为猫头鹰级，抓鹰的意思就是抓猫头史明洋。）
“可是胡局长不会同意的。”
“用不着他同意，我带你们去！”
听到吴胜利这句话，刘珊珊和周思佳同时惊讶地喊道：“什么！”“真的？”
看着刘珊珊那一脸惊诧的表情，吴头耸了耸肩膀，“丫头，你还不了解我。”
“可是、可是！这根本不可能成功啊！”刘珊珊的眉毛都已经挤成一团了。
“怎么不可能？”
刘珊珊看着周思佳感叹道：“‘例会’应该至少有20人吧？上回全小队去了都没成功！”
周思佳则是摆了摆手，“那是因为消息泄露了，不然我们肯定能成功。”
“丫头，有的时候人越多，反而越不利。”
吴胜利蹲在电视机旁，从柜子下面的书堆中抽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但是，队长……”刘珊珊还是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和周思佳，问道：“就我们两个，赤手空拳怎么可能对付20个人？”
这笔记本应该是太久没有用过，内页都已经粘到一块了，吴胜利只能一张张地捻开，像是在翻找着什么似的。
他头也不抬地说着：“我没说过就你们两个，也没说过赤手空拳啊，丫头。”
“难、难道？”周思佳好像听出了什么，他立刻站了起来掩不住兴奋地叫道：“难道吴头……”
“别难道了。”吴胜利一挥手，打断了周思佳后面想说的话，“先去找证据，别的明天再说。”
虽然周思佳只和吴胜利有过一年的上下级关系，但是他清楚，当吴胜利下了“逐客令”之后，还是走的比较好，以吴胜利的性格，肯定会要做点什么了。
“好的。”周思佳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立正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吴胜利摆摆手，“走吧。”
“对、对了，吴头，我想看看贺头。”
“去吧。”
“是！”
周思佳带着刘珊珊走到了后院，介绍了两句之后他二人便一同对着那颗银杏树敬了个礼，而后再次回到了客厅之中。就在周思佳给刘珊珊使了个眼神，意思是“敬个礼，咱们走了。”的时候，吴胜利又开口问道：“对了，王晨在哪个看守所？”
“三城看守所。”
“哼，三城。行，你们去吧。”
周思佳会心的一笑，即刻敬礼道：“是！”
“吴队……呃、吴头，再见！”刘珊珊差点又叫成了吴队长，不过她还是立刻改了口敬礼道。
吴胜利简单地回了一个军礼，点了点头：“恩，你们走吧。”
看着周思佳和刘珊珊离开的背影，吴胜利在小本子的其中一页上折了个角便塞回进了口袋里，他缓缓点着了一支烟，踱步走到后院的那棵银杏树前，抬头看着那嫩绿色的枝叶，深吸了一口烟，自语道：“老贺，老韩，真是说啥来啥。”
话闭，他弯腰将这支烟插在了土壤之中，而后左手摩挲着树干、右手握紧了拳头，深深一笑，咬着牙道：
“史、明、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