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生（1）
局长办公室内，刘文庆坐在桌前捻了一个烟头，冷声道：“需要有牺牲，这样才能钓他出来。”
“谁？”宋明靠在椅背上的腰杆直了起来。
这时一阵风突然从窗户吹了进来，并不像是之前的自然风，因为这阵风带着泥土的气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雷雨天气，刘文庆起身把窗户关上，扭过头来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宋明听到这个名字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微微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恩。”刘文庆也点了点头坐在了座位上。
“那我尽量保证他的……”宋明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铛铛铛。”
往常胡泽林来找刘文庆的时候，刘文庆都会及时让他进去，但是这次他敲完门后里面并没有传来刘文庆的声音。“局长不在？”胡泽林想到，他伸出手刚想再敲的时候，便听到了刘文庆的声音：“进。”
胡泽林开门进来，看到了宋明站在办公桌旁等待刘文庆正在批复的文件，刘文庆抬头一看是胡泽林，淡淡地点了个头：“哦？泽林啊。”站在办公桌旁的宋明也对胡泽林浅浅鞠了一躬：“胡副局长。”
“恩，宋明。”
刘文庆在飞快地批复面前的文件，头也没抬地说：“马上好，宋明，稍等一下。”
“好的局长。”宋明点头道。
听刘文庆这么说，胡泽林便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刘文庆把签完的文件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宋明，胡泽林下意识地看了看递过去那几张纸，但是他的余光感觉不对劲，于是又轻轻瞥向办公桌，他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往常胡泽林来刘文庆办公室的时候，办公桌前对着刘文庆的位置那张椅子都很规正，但是今天，那张椅子是斜着的，而且由于这个椅子是皮面的，所以正中间有一处好像是坐过的凹痕，感觉像是有人坐过站起来后没有把它摆正的样子。
胡泽林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心中便有了这些判断，他心里有一种不安在渐渐扩散。
宋明接过文件检查了一下，便立正对刘文庆敬礼：“好的，局长您辛苦了，那我先出去了。”
“恩，去吧。”刘文庆合上了钢笔帽。
宋明点了点头，转身对坐在墙边沙发上的胡泽林也敬了一个礼：“胡副局长再见。”见胡泽林对他笑着摆了摆手，宋明于是转身出了局长办公室。
看到宋明关上了门，胡泽林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把手中的文件夹展开铺到了桌子上，小声道：“这是刘君刚得到的情报。”
“哦？”刘文庆看了胡泽林一眼，便赶忙拿起刚摘下的眼镜，默读起了面前的文件来。
秦晓岚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而且比较瘦，所以大学期间经常喜欢穿牛仔短裤，女生爱美是人之常情。但是后来的车祸伤痕导致她不再穿短袖T恤，大腿上的几道疤痕也让她放弃了短裤，而是改穿长裙遮痕，后来她发现穿长裙倒是也挺好看的，便开始一直穿长裙。
今天王晨并没有去医院，因为秦晓岚把他约在了“大菠萝”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王晨锁好了车子，一进咖啡厅门就看到秦晓岚正坐在吧台喝果汁。
每当有开门声响的时候，秦晓岚都会往门口的方向去看，见这次推门的是王晨，秦晓岚脸上堆满了笑容挥手道：“王晨！这！”
王晨笑着点了个头便走了过去，秦晓岚站起来说道：“咱们换个坐吧？”秦晓岚坐在吧台是因为可以看到门口，她实际是想和王晨到包间聊聊的。
“呃、不用，这就挺好。”王晨拉开了椅子坐在了秦晓岚旁边。
“那、那好吧。”秦晓岚有一点小失落，因为王晨虽然面带着笑意，但是她能感觉到王晨的真实态度。但是，她又转念一想，这几个月她约过王晨很多次，可是王晨很少出来，这次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自己的态度和他的态度问清楚，秦晓岚边这么想着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礼物”，这个“礼物”也就巴掌大小，用包装纸包着，最上面还有一朵红色的蝴蝶结。看到秦晓岚拿出这么个东西放在了吧台上，王晨问道：“这是什么？”
秦晓岚一笑，把礼物推到了王晨眼前。
“先生您好，喝点什么？”吧员在吧台里问道王晨。
“一瓶汤力水吧，多冰。”
“好的，您稍等。”
王晨拿起了那个礼物，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很轻，他看着秦晓岚的眼睛疑惑地问：“这不会是什么贵重物品吧？”说完便把礼物又放在了吧台上，准备随时推回给秦晓岚。
秦晓岚掩头一笑：“嘿嘿，你想什么呢，这是晓天送你的。”
“晓天？他送我的？”王晨拿起礼物又掂了掂，更疑惑地问道。
秦晓岚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现在可以拆开？”
“当然了，拆了看看吧。”
王晨三下五除二地撕开了包装，看着里面那花花绿绿的物件瞪大了眼，“这？”
看到王晨这吃惊的模样，秦晓岚好像很开心，她喝了一口果汁后说：“晓天把他的表送给你了，因为他说这是他最贵的东西了。”
王晨看着这块儿童手表有点哭笑不得，但既然是秦晓天送的他肯定会收下，王晨摘下了自己的手表，而后戴上了秦晓天的这块儿童手表，没想到竟然还挺合适的。
“可以可以，还挺合适哈，本来我也想买块白色的，正好，这不用买了！哈哈。”
“你喜欢就行，不然我可没法跟晓天交待。”
从戴完表之后，他们两人的气氛就开始变得有点尴尬，秦晓岚是想说一些话但是在纠结怎么说，还在酝酿。而王晨就是单纯的比较尴尬，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看看咖啡师拉花、抬头看看这里的装潢…后来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便随便问了一句：
“最近工作怎么样？”
听到王晨开口说话了，秦晓岚不再纠结心中的思考，而是回过了神答道：“嗯？还行吧，挺清闲的，不过有的时候也挺忙的，因为急诊那总缺人，我和静姐有时就调过去帮忙了。”
“哦哦，白衣天使，太辛苦了！”王晨下意识地点着头。
秦晓岚咬着吸管，干笑了一声，而王晨想到了什么便继续问道：
“静姐是？”
“哦对了，张静，比你大两岁，你应该认识吧？”
王晨不确定地挠了挠头：“上次好像就是她跟我打招呼，但我觉得有一点眼熟，只不过忘了叫什么名了。”
“哦，是静姐，我‘下台’后她跟我说了。”说完这句之后秦晓岚抿了抿嘴，眼神中像是闪过了一丝失落。当然这个细微的表情肯定逃不过王晨的眼睛，而王晨也知道秦晓岚为什么这样，他用指甲轻轻地敲着面前的玻璃杯，显得有些紧张地说道：
“那、那我先给你道个歉。上次、上次其实是单位叫我赶紧回去呢！要不是看晓天正好认识静姐，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哈哈哈，嗯。没事，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紧急情况可以理解。”虽然秦晓岚的笑容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但是王晨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接话茬，而是继续问着：
“那她多大了？”
“怎么了？问这个干嘛？静姐应该比你大两岁吧。”
看到秦晓岚又皱起眉的样子，王晨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没、没啊！别误会，这不是思佳还单着吗！”
“哦哦，思佳啊？那他多大了？”秦晓岚的额头这才重新舒展开，她喝了一口果汁，目不转睛地问道。
“呼。”王晨轻舒出一口气，“比我小一个月。”
“哦？那就是同龄呗。”
“恩，对！”王晨点了点头，“思佳常说‘女大三抱金砖’，哈哈哈。”
秦晓岚撇着嘴说着：“甭管‘女大多少’，静姐肯定不喜欢的。”
“怎么了？现在‘姐弟恋’很正常吧。”
“哎呀，不是说这个，就是静姐想找个普通人。”
王晨没懂这句话的意思，他皱着眉：“普通人？思佳是特殊人吗？”
秦晓岚小声嘟囔了一句“傻瓜”，而后解释道：“就是她不想找公安啊、军人啊、医生啊这种的，因为这样两个人可能会很少有时间碰面。”
“哦！这、这的确无法避免的。”
秦晓岚轻轻叹着气，看着王晨的眼睛，轻声说道：“别说思佳了，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现在我这样挺好啊，反而我觉得你状态不大好。”
“我？”秦晓岚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并没说出来，而是顺着王晨的话问道：“我的状态，怎么了？”
“你和晓天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状态，很难啊。”
“晓天他……”秦晓岚喃喃着，“自从出事之后，爷爷奶奶一直想把晓天接走。”
看到秦晓岚有点恍惚的眼神，王晨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秦晓岚吞了一口唾沫，“可、可是，晓天不想走，而且他的成绩现在很好，你知道吗，真的很好。本来以前我也想让晓天回去，但是现在不这么想了，有他陪着，也挺好……”
在说前半段话的时候，秦晓岚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脑子中还是止不住地乱想，这时她的眼眶中含着眼泪，竟然快要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