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卡片第二百二十章
当你落到警方手中之后，你甚至连选择的权力也不会再有。”
聊天记录到此便嘎然而止，在整个过程中，费德肖恩并没有说几句话，到了后半段更是完全成了nemesis的独角戏。
但是凯特琳此刻读来，却能真切地感受到费德肖恩内心深处经历的那番痛苦挣扎，nemesis给他展现出了一场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黑暗前途，谁会有勇气在这样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最终费德肖恩做出了他的选择：当第一辆警车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八楼的窗沿上，然后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过那等待也没能改变他的结局。
看完这段聊天记录之后，凯特琳的目光仍然停在电脑显示屏上，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她才抬起头来，往自己四周环视了一圈。
威廉带着皮城警局的人还在勘验现场，收集证据。蔚则在外围陪护着加文，现在他的身边便只有古顿一人。
“能追踪到他的上网地址吗？”凯特琳指着屏幕上“nemesis”的名字问古顿。
“这个很简单的。”古顿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一阵，很快显示屏中便弹出了一个带有字符串的对话框。
“喏，这就是他上网的地址。”古顿耸了耸肩膀，“不过盯着这个地址恐怕没什么意义。”
凯特琳明白对方的意思，警方此前已经对nemesis进行过两次网络追踪，一次找到的是写字楼里的无线网络，另一次则是一连串的电脑病毒。
以nemesis的能力，警方想通过这个渠道抓住他的踪迹确实是不太可能，不过凯特琳还是对古顿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试一下吧，每一个小细节我们都不应该放过的。”
古顿对此倒也没有太大的异议，他应了句：“好吧。”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现场。
当古顿的背影消失之后，凯特琳的目光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她打开刚才费德肖恩和nemesis聊天的窗口，输入一行字符发送了出去：“你还在吗？”然后便静静地等待着，神情专注而又严肃。
片刻后，对话框弹出，带来了来自网络另一端的回复：“你是谁？”
凯特琳轻轻地吸了口气，亮出了自己的名字：“凯特琳。”
这一次电脑那端的人停顿了一会，而他这一次的回复却是在称赞警方的效率：“你们的动作很快，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看破这家伙的诡计。”
凯特琳坦然写道：“我们掌握的资源量不一样，而且在我们讨论的过程中，有些地方借鉴到了你的提示。”
nemesis似乎不习惯这种相互赞赏的氛围，他换了种语气：“现在你们的电脑专家已经出发了吧？如果他这次寻找的速度还是那么快的话，我就得考虑躲一躲了。”
“我可没有那么乐观。”凯特琳回应，“你既然敢和我聊天，那我们恐怕很难找到你。”
nemesis再次改变了交谈的方向：“说到聊天，我也有个判断——既然琳队长这么悠闲，说明费德肖恩已经死了，对吗？”
“是的。”凯特琳一边斟酌一边继续敲击着键盘，“不过这次行动并不符合你的风格。”
电脑那边立刻传过来一个“？”。
“费德肖恩是自杀的，他并没有接受到你的惩罚，从这一点来说，你的署名似乎不应该出现在那张‘死亡卡片’上。”
nemesis：“具体由谁来动手很重要吗？我的目的只是让那些犯下罪行的人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结果，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警方的工作能够完美一些，我根本连‘死亡卡片’也不用寄出呢。”
凯特琳：“你自己并不喜欢暴力，你也希望能用其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nemesis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在很多时候，暴力却成了不得不采取的手段。”他话语中的态度似乎有些含糊。
凯特琳沉思了片刻，又发出新的讯息：“施加暴力的人，自己也会受到暴力的伤害，我想这一点你自己也感受到了吧？”
这次信息过后，很长时间都未等来nemesis的回复，不过凯特琳知道，这代表了自己正慢慢占据了交谈的主动权，于是她又趁热打铁般抛出了最重磅的语句。
“我已经见过了那个女孩。”
nemesis回过来一串省略号“……”，这段回复虽然没有言辞，但从其中的每一个圆点中凯特琳都能读出对方那种凌乱而又彷徨的心境。
凯特琳又在交谈框内写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收手。”
这次nemesis终于给了文字的回复：“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收手又能怎样？”
“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是你仍然还有救赎的机会。”
nemesis回复的速度越来越慢：“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凯特琳却是动作飞快：“因为我看到了你完成救赎的意愿，而且我愿意相信，这才是你的本性。”
nemesis：“你看到了什么？那个女孩吗？”
凯特琳：“是的，你在关注她，保护她，我因此而看到了你的内心，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不会去杀靖飞的，对吗？”
nemesis却并未如凯特琳所愿。“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但是你错了。”他的回复中透出冷冷的意味。
凯特琳锲而不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一个毫无过错的人？”
“因为我们是两个阵营的敌人，在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关系，所以我必须杀死一个敌人来坚定自己的信念，这样我以后再面对警方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和迟疑，有句话你应该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看着这样冷酷的语句，凯特琳的心在一阵阵的抽紧，她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与格雷福斯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说过的那些话：“我们已经处于不同阵营，即使互相欣赏，即使我们在追求同样的正义，但为了维护各自的规则，见面后却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这就是警察和杀手的故事，为了惩治罪恶，我们都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牺牲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利益，所以我们之间的杀戮，是没有无辜可言的。”
现在，电脑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正在用相同的论调回应着自己，凯特琳口中泛起一股悲凉的苦涩感觉，不过她仍不愿放弃，在沉默良久之后，凯特琳再次敲击键盘：“那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nemesis不愿轻易许下承诺，但他也没有回绝，只是道：“你先问吧。”
“既然你已经杀死了靖飞，那你以后再遇到警方人员，面对这些你所谓的‘敌人’，你真的会更加坚定地举起你手中杀戮的屠刀吗？”
nemesis许久也没有回复。
“你犹豫了？”凯特琳的精神再次振作起来，“你真实的状态正好与你刚才的理论相反吧？那次杀戮没有让你变得更加坚定，而是让你深陷在愧疚和彷徨的沼泽中，否则你为什么要刻意找到那个女孩？你的内心深处难道没有怀着一种赎罪的动机吗？”
“可笑。”nemesis的字迹重新出现在屏幕上，“你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
凯特琳立刻尖锐地回复过去：“把想法强加给你的人，不是我，是格雷福斯！是他让你杀了靖飞，是他灌注给你与警方为敌的理论，甚至是他给了你nemesis这个见不得阳光的名字，难道你从没有质疑过：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这些？为什么要成为nemesis？那只是另外一个人的扭曲的**，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nemesis：“那个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既然接受了他赐予的生命，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拒绝他传承给我的想法？”
“你真的认为格雷福斯给你的全都是恩赐吗？难道那不是一个阴谋？”
“请你住口！”
即使是隔着网络，凯特琳也感受到了对方情绪上的变化，她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进一步地写道：“你该知道，正是格雷福斯杀死了你的亲身父亲，而当时的局势明明已经可以控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从未想过吗？”
“住口！”nemesis再次激烈地抗议道，“我不需要你来引导我的思路！我自己能查出真相，所有的真相！”
“好吧。”凯特琳暂时撤回了自己的锋芒，“或许真相会让你彻底改变。”
nemesis似乎在网络那端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才回复道：“改变……能改变什么呢？我已经是一个杀手。”
“‘已经是’并非关键，重要的在于：每个人都还有将来。”
nemesis：“你是专案组长，我是被缉捕的凶犯，我们之间有必要讨论将来吗？”
凯特琳心中一动，她分明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某种试探的语气，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良好的信号，而自己必须尽快对这个信号作出反应。
凯特琳停顿了片刻，她也有些犹豫，面对一个血案累累的杀手说出宽忍的话语似乎有违自己一贯的风格，不过那杀手如果真的愿意自我救赎，又有什么理由要把他的回路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