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那小镜子造型奇特,四方里凹,还有四个突出的角,四柱香插在四个角上,香火垂直升起,潘师父盘坐在小镜子前,紧闭着眼,嘴里也不在念叨什么,我爹抱着熟睡的我,轻轻扒开眼皮看了看,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没了那种血红色,不禁心里踏实了许多。

潘师父眼睛突然睁开,双手拍向地面,暴喝一声,“阴契,现身!”

刹时小镜子里面刮出一股大风,潘师父收起手势,背着手,风扬起他蓬乱的头发,此时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在我爹眼里,无比气派。

“顶不住了。”张天师大叫一声,手上掐着的手势突然解开,人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击一样向后面躺去。那紫色的光膜也随即散开。

顿时无数黑影铺天盖地的朝着这个小院袭来,恶嚎声几乎刺破了我爹的耳膜,同时小镜子里风越起越大,只见一股青色的烟雾在小院子弥漫开来,瞬间出现了一队身穿铠甲,脸色铁青,面无表情,手持长矛的部队。

那种无形的威严感冲击着我爹,我爹尽量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因为他看到了,一队阴兵!

来自地府的阴兵!?而且是潘师父调来的阴兵!

那部队在院子里挤的很满,连房顶上都有一些,其间站出一个块头比较大的,上前一步对着潘师父半蹲下行了一个礼,开口道:“师父召我等前来何事?”

“你白长两只狗眼了!看天上!”潘师父大叫,像是在训斥孝一样。

那面色如铁的阴兵竟挠了挠头,抬头看了下天上,抬头的那一瞬间,阴兵脸上有了一丝变化,随即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方圆四百里的孤魂野鬼,都被一只修邪法的鬼仙聚来,要吞我找到那个孩子的魄。如今,你们立功的机会来了,这万余野鬼还有那邪修鬼仙,岂不是你们嘴里的肉?”

“弟子愚钝,谢师父赐厚礼。”阴兵行了一个抱拳礼,眼见已经有不少鬼影蹿到房上的阴兵身上乱抓乱咬,可是那些阴兵丝毫不为所动。手里握着长矛,面色如铁。

为首阴兵大吼一声:“杀!!”

所有阴兵顷刻间全部举起长矛,挥舞着朝自己身边的鬼影刺去,那长矛似乎是鬼影们的克星一般,刺到的鬼影都像是被吸住了灵魂一样,怪叫着,根本无法动弹,被阴兵轻轻一甩就扔到了小镜子里被吸了进去。

那为首阴兵抬起头,在天上环顾一圈,突然身子一弓,手里握着一根奇形怪状的武器,像是张飞的丈八蛇矛,突然暴起飞到天上,几乎是瞬间手里的矛杵到一个巨大的恶鬼的脖子,把那恶鬼重重的叉到了地上。

我爹一看,那不就是那古人变得大恶鬼!在这阴兵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大恶鬼杀猪一样的惨叫,阴兵丝毫不理会,抡起矛把大恶鬼的头叉强塞小镜子里,大恶鬼的头和小镜子简直不成比例,身形也挤满了小院子,可那小镜子好像是有什么吸力,螺旋着把大恶鬼吸进了镜子里。

我爹探出头再看天上,上面已经是一片阴兵的屠宰场。

大约半个小时不到,天上,房上,山上,所有的黑影都消失不见了,若不是周围还有一丝黑气,我爹都有些不相信它们来过。

“这些野鬼无错,只需在轮回间走个过程转世即可,那邪修鬼仙吞食魂魄为修炼法门,定要下阿鼻地狱,十七层走一遍,最后锁在第十八层永不超生。”为首阴兵半跪在潘师父面前,声音浑厚。

潘师父点点头,道:“这地方被这些亡魂一搅,阴气极盛,人都受到了阴气的损伤,包括我,你们还需去吸取他们身上的阴气,争取做到对他们身体最小的伤害。”

“是,师父。”为首阴兵站起身,对着身后的阴兵部队一挥手,阴兵们转身就要散去。

“等等。”潘师父又叫住了他们。

“师父还有何吩咐。”为首阴兵开口。

潘师父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开口道:“方圆十里的居民,都要清除这次事件的记忆,毕竟影响太大。”

阴兵额头微微抬起,青色的双眼看着潘师父,似乎很是惊讶,“师父,如果这样,那些抹除记忆造来的无名因果可能都要算到您的身上,本来该是这鬼仙的。”

潘师父点点头,道:“无妨,我只是不想给这里的居民带来巨大的心里压力,这样的因果,我背又有何不可,人在做,天在看。”

“好。”阴兵点头,挥手示意其他阴兵散去。自己也朝着我爹的屋内走来,我爹看着那阴兵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往后倒了一个趔趄。

“这家的人就不用抹除了,以后,那孩子会是你的师弟。我还要跟这家有些事情谈。”

阴兵听到这停住了脚步,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屋里的我爹。

那阴兵隔着窗户打量了一下我爹手里的我,微微一笑,“好苗子,师父看中的果然没错,想我当年,唉。只可惜…………”

“行了,别在这扯淡,赶紧干活。”潘师父眉头一皱,训斥他道。

那阴兵直接穿过墙走了过来,对着我爹说,“别怕,只是吸走你身上的阴气罢了。”语罢张开大嘴,使劲一吸,我爹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我爹被一声大叫吵醒的。我爹顺着窗户看去。

“什么,我师父竟是老哥的朋友!”张天师大叫一声。

潘师父依靠在石凳上,不知从哪弄来盘花生米,此时正一粒粒磕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瞎叫什么,真替你师父丢人。”

张天师激动万分,哪还有什么仙风道骨,活脱一乡间老头。

“当年我把你师父从那尸洞里背出来时,你师父在我背上就说,他在还有一徒弟,放不下那小子,没想到就是你。”

张天师激动的竟哭出了声,“当年我师父不知从何地回来,就已经沾染了寒气尸毒,不到一年就西去了,留下我孤苦一人在这世上,大家虽给个天师的名号,可我……”张天师说着说着竟失声痛哭。

我爹并不能理解其中的情绪,那一早,他只看到一个胡须皆白的老头子趴在一个头发蓬乱的老乞丐身上,哭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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