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落凡尘

“可有找到七公主?!”太白金星脸色慌忙,捏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开口就问太乙真人道。原本那身白袍也已经沾染得发灰,好生生的庆生宴却是早已乱成一团。

王母正倒在玉帝怀中掩面而泣,口中还不断地碎碎责怪着他。

而这件事的肇事者——玉兔精,正双腿打着颤,整个人缩成一团,跪在了地上,半句话都不敢言。只有嫦娥还站在一旁,为玉兔求着情:“是小仙看管不严,才教座下的玉兔舒钰犯下如此大错,请天帝降罪!”

杯盘狼藉,那些原本用来款待众仙的瓜果都已四散在了地上,银色酒盏中的清酒顺了案几滴落在了云雾之中,柒画躲在了朱红的廊柱后边,看着急得发慌的众仙咯咯直笑。

她是玉帝新添的小女儿,从小便身怀异能,体内仙气充裕而不外泄,只稍人少留意一眼,她就能立马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隐无踪。

刚半个月前她还偷着爬到了广袖宫前去胡闹,恰巧被彩云仙子发现了,只是那仙子胆小,见着柒画的时候心头一惊,手中的杯盏没拿稳,尽数落在地上摔的粉碎。那陶瓷的碎片借力划破了柒画粉嫩的小手,鲜血滋溜一下就冒了出来。

正当彩云仙子准备将七公主抱回王母身边时,那殿前原本以枯死数百年的九幽琉璃却突然抽出了新芽,片刻之间便开了满树的九幽琉璃花。

得知此消息的玉帝是半喜掺忧,谁也道不明这到底是何缘故,就连王母也是被玉帝蒙在了鼓里。

正当柒画准备爬回大殿之上时,她的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只靛蓝色的长靴,银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愈发的衬得那袭玄紫色的衣袍妖致,他修长的手一把捂住了柒画的口鼻,将她挣扎的身躯死死控在了怀中,一溜烟便消失在了廊柱之后。

太乙真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未曾看到过七公主,眼神中也有几分焦虑。玉帝的这几个女儿中,唯独这七公主生的怪异,自出生起就无法运用任何的仙力,但司命星君却测得这公主的灵力是几位公主乃至整个九重天上最为强盛的。

这么个宝贝疙瘩,如果被有心之人拿去炼化了,那说不定就会成为整个仙界的灭顶之灾!

舒钰看着来往匆匆的上仙,心中的担忧更重。

忽而,他将头转向了那朱红色的廊柱方向,就在刚刚,他分明地感觉到了那廊柱之后有什么异样。但事实却是令人失望的。

他是玉兔,吸食的是月华,对阴邪之物向来敏感,只是他一直怠于修行,修为颇低,对于比自己修为高的邪物却是难以感应到的。

舒钰缓缓地转过头,疑心是否是刚才自己产生了什么错觉,未几,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旁的什么。殊不知恰巧碰上天帝正在问他是否知罪。

见着舒钰摇头,天帝原本还紧紧蹙着的眉头突然上扬,他猛地站起身来,依旧是搂着王母,但神色中确实的带了不容置喙的天家盛怒。

区区嫦娥坐下的玉兔精,竟如此的狂妄,在庆生宴上捣乱也就罢了,如今弄丢了柒画居然还不肯认错!

“来人!”天帝对殿外的守卫军喊道,准备给这个不知死活的玉兔精一点教训,没想到话刚一出口,却被嫦娥叫住了:“慢着!嫦娥不才,还望天帝念在舒钰初列仙班,尚且不通晓世事能够从轻发落。”她步移款款,不卑不亢地向天帝行了个礼,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

原本还在忙着找七公主的众仙们见状忙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站在远处围观。

在这九重天上,谁人不知这嫦娥是天界最傲气护短的女子,上一次那伐桂的吴刚失手砍死了她的玉兔,还未到第二日,月轨就停止了运行,待到众仙抵达广寒宫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吴刚早就被嫦娥封在了千年寒冰之中。

吴刚一日不伐桂,这月轨就一日不移动,如此人间将会先日永远的黑暗和永远的光明之中。天帝深知此事不妙,连忙亲自去了广寒宫,也是死求活求才得以让嫦娥妥协,给她重新找了一只玉兔,这才使得嫦娥将吴刚给放了出来。

如今虽然说是舒钰犯错在先,但嫦娥宠兔名声在外,愣是天帝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七公主丢失,此事非同小可,嫦娥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也只是向玉帝求情,让他从轻发落罢了。

他拧眉看了嫦娥一眼,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对已经将手架到舒钰两只胳膊上的天将说道:“将玉兔精舒钰打入人间,投入轮回道修习人情世事,授予六道轮回之苦,待时机成熟,再将他带回仙界。”

如此决判,王母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也只好珊珊作罢,回到了凤鸾殿中。

就在殿上还在争执之时,柒画就已经被迷晕,扛到了太虚洞旁,那玄紫色的衣袍绣着细密的曼陀罗花,一朵朵在这太虚洞旁绽开。

他伸手捏了一把柒画尚且稚嫩的脸蛋,眼神中突然萌生出几丝犹豫,但显然理智远远超出了他的感性,只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已经孤身站在了太虚洞旁,看着柒画娇弱的身子消失在了太虚洞中。

未几,舒钰也被天将押着,步履艰难地走到了太虚洞旁,他那隽秀而修长的眉眼不由地蹙起:是刚刚在殿中感觉到的气息!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负责行刑的两个天将就已经不容分说地将舒钰直接推下了太虚洞中。

“唉,说起来这只玉兔也是够可怜的,才位列仙班逾百年,便又被打回下界去了!”

“可不是?这太虚洞说的好听是神仙去往人间的小道,但被投入这太虚洞到人界的,哪个不是法力折损,记忆全失,与凡人无异,更何况这玉兔道行尚浅……”

那两个人还说了些什么,舒钰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渐渐的,渐渐的便失去了意识。他原本清隽的眉尾却在一片混沌之中生出一颗朱砂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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