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月夜老人
天空中淋淋漓漓的下着小雨。鬼眼书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流峄山中，山谷中积水较多，漫过他的脚裸，虽然多年来的修炼早就对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知觉，阴冷，炎热等等各种各样能有感官触及到的东西。
但是他依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这不禁让他想起小时候，他瑟瑟发抖的躲在牛棚里取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六岁，却要承担所有生活带来的艰辛。那个时候他感觉生命的存在就像猪狗一般，而寒冷也成了他童年最刻骨的记忆。
这份记忆一直陪伴他到现在，有时候尽管是夏天，他身上依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他感觉不到冷，但是他比谁都害怕冷。他害怕那个北风呼啸的夜晚，他害怕身体在寒雪里懂得瑟瑟发抖。
后面他遇见了玄冥，一个说可以给他带来温暖的人。那个时候的鬼眼书生只觉得寒冷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东西，却不知比起寒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更为恐怖的东西。
直到现在，鬼眼书生还在想当年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吗？鬼眼书生痛苦的闭上眼睛，但是不管怎么说，选择已经做出，已经没有变更的可能性了，只有一路向前了。
丝丝，尖锐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鬼眼书生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蛇王谷的边缘处，眼神范围内，清晰可见上百条蛇在林间游走，吐着绿油油的尖舌，根据鬼眼书生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的每一条蛇无一不是剧毒。
尤其是这里乃是蛇王月夜老人的属地，豢养的全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凶狠的毒蛇，这里面的毒蛇甚至可能对修真者造成伤害。鬼眼书生不敢大意。
只见鬼眼书生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这是玄冥大人当年赐给他的，喻名黑羽，浑身上下用秃鹫的羽毛而制，经过练术士的加持，使至成为一件灵级防御性法宝，可以轻易抵御金丹期术士的法术。
以往只有危难的时候，鬼眼书生才会考虑穿上这件衣服。而现在，想必就是危难的时候。鬼眼书生眯起看景看着林间一条条游走的蛇，虽然他可以动用死寂之眼，将这些毒蛇全部送入地狱。但这样一来，无疑彻底得罪了蛇王。
蛇是一种领地意识特别强烈的东西，鬼眼书生刚刚步入蛇王谷，只见上百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径向扑来，不过好在黑羽的防御能力特别的强，上百条蛇徒劳而去，只留下一汪汪绿色的毒汁在黑羽上蔓延流淌。
不过鬼眼书生越往前走，所遇到的毒蛇就越是凶狠。渐渐的一些通体紫色的小蛇竟然能在黑羽上留下白色的印记，这不禁让鬼眼书生动容，因为这件黑羽的能力，鬼眼书生可以很了解的，他完全可以抵御金丹期的实力。
不过现在离月夜老人的住所至少还有上千米的距离，已经出现了如此可怕的毒蛇。
不过鬼眼书生越晚前走，遇到的毒蛇也就有越少。不过鬼眼书生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遇到的毒蛇很有可能是他根本无法击杀的。毕竟蛇王月夜老人专心养蛇几百年，手中的毒蛇绝对是全天下最毒的毒蛇。
面前横躺这一颗枯木。
不过鬼眼书生可不以为他是一颗枯木。毕竟月夜老人是绝对不会将一颗枯木放在他的院落里的，果不其然，当鬼眼书生走到那截枯木面前的时候，只见那个枯木猛地的挑窜起来，没有来得及鬼眼书生有所动作，皮肤路枯木一般的毒蛇已经紧紧的缠住了他。
这种蛇的名字就叫做枯木，这种毒蛇并不是人间自然生长而成的，而是有月夜老人精心培养而成的，其体内蕴含的毒药比世界上最毒的毒蛇好要毒。记得两百年前见面的时候，月夜老人还捧着这条毒蛇向他炫耀。
但是两百年过去了，这条蛇仅仅被放在里月夜老人坐所约五百米的地方。月夜老人有个习惯，越是着急喜欢的毒蛇，就离自己的坐所越近。
看来，两百年过去了，这月夜老人的修为又不知道精进了多少。
枯木越缠越紧，渐渐压迫鬼眼书生喘不过气来。如果是平常，鬼眼书生早就击杀了这条毒蛇，但是今天，鬼眼书生却不敢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这个月夜老人平日里爱蛇如命，且不说就算没事鬼眼书生也不想招惹这个月夜老人，更何况今天鬼眼书生还有事情想要求月夜老人。
不得已之下，鬼眼书生只能放声大喊。“月夜老人，今日老友拜访，你就是这么招待你的老朋友的吗？”
约莫过了一刻钟，茅屋的门被推开了，走出一个穿着一身布衣的老者，他和以往一样，身上总是缠着一条一米多长的蛇，眼神如同蛇眼一样让人不寒而栗。月夜老人足足看着鬼眼书生有半刻钟，才冷冷的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活着。”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去死。”鬼眼书生不屑的说道。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鬼眼书生和月夜老人是同时代的人，只不过那个时代出了太多伟大的人物，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同时代的佼佼者。不过几百年过去了，当年的人物大多已成了历史，唯有几个苍老之辈躲避在山林之中。
“你还不赶快让你的蛇给我下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鬼眼书生威胁道。
月夜老人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指放入嘴里，呼呼的几声有节奏的笛声响起。只见那条枯木飞快的从鬼眼书生身上下来，重新窝在院落里，如同一段枯木。
两人俱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见面自然有无尽的话要开始熟聊。
“还记得那条蛇吗？当年可是我一生的骄傲。我用上百条蛇精心培育了一条全新的物种，你永远不知道当那条蛇在我面前游动的感觉，那个时候，我就感觉我像伟大的造物主。但是两百多年过去了。”月夜老人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露出一丝哀伤。“两百多年过去了，我不在感觉我是一个伟大的造物主，我发现自己就如同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的小猫，不停的恐惧。”
“但你还是那个月夜老人，还是那个蛇王。”鬼眼书生握紧月夜老人的手。“现在的你只要一发怒，整个城池都要被血液所沾染。”
“只怕是我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那些怒气了。”月夜老人颤巍巍的说道。“现在我只希望我能够平静的死去。就像一个正常人那样......。”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已经老了吗？”鬼眼书生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从月夜老人的嘴里吐出。“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躺在病床上垂老等死的老头。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曾经和老天爷战斗过，我们不信命，不信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可你看看你现在，你已经老了。你现在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鬼眼书生冷漠的说道。
“如果你前来是要来羞辱我的话，那请你离去。”月夜老人冷漠的说道。
“我不是来侮辱你的，我只是想要请你帮忙。”鬼眼书生说道。“如果你觉得你还活着的，那就帮你老朋友最后一个忙吧！”
不过让鬼眼书生不敢置信的是，月夜老人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
“你难道不问我是什么事情吗？”鬼眼书生还是不敢置信的问道。在鬼眼书生的记忆里，月夜老人可是一个极为难缠的老人，能请得动他出山的人，简直寥寥无几。见到月夜老人如此爽快的答应，脸鬼眼书生也有些不敢相信。
“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没有出门了吗？两百年，整整两百年，两百年来，我就像一个抹布一样，丢弃在这个山林里，整天于蛇为伍，天地良心，如果上天给我重来一次机会的胡啊，我一定会选择吧这些蛇全部杀掉。”月夜老人愤愤不平的怒道。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因为月夜老人以前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你刚说的没错，现在的我就想一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老人。”月夜老人仰起头说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连什么事情都不问，就答应给你帮忙，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什么事情都不问，那是因为我知道，这将是我人生中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说完，月夜老人没有等鬼眼书生反应，率先就走出了屋门。
鬼眼书生赶紧追了过去。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那你的这些蛇呢，难道就全部不管了吗？这可是你一生的最爱啊。”
“每一种生物都有他的生命，而现在我们的世界将会很快割舍开来。”说到这里的时候，月夜老人蹲下身子，轻轻的拿起一条蛇，满是枯皮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就在这个时候，月夜老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伤。
“我想我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