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正中我意
迎着他们诧异的目光,我似乎是镇定自若地去舀了瓢水,洗了把脸,去太子房里拿出梳子来,在偏房里把刚才抓乱的头发梳理整齐。然后就照常坐在火边烧水温药。
兰鹤舒还是专门跑出去一趟,弄了一小包药回来煎了一道,逼着我喝,说是压惊除烦的。我乖乖把这碗苦汤喝了。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体内那股不和的邪气发了。不过,我知道,这与袁落风毫不相干。
三皇子也没闲着,喝完自己的药就小心翼翼地去了他大哥的屋里。听上去是在劝太子今天先不要追究我的过错,等我养好精神再说。
得当差,得提起精神来想办法。我在院子里把晒着的那些被褥挨床拍打松了,再一一抱回屋里去铺上。晒过的被褥蓬松,床一下子变高了不少。满屋子都是被褥衣物被太阳晒透了才有的那种独特的热乎乎的气味,这个气味比那碗药汤子安神多了。兰鹤舒唠唠叨叨地跟在我旁边,手忙脚乱地在那里一直“我来吧”“我来吧”。我一样也不用他来,我这么屋里屋外来回跑上一跑,头脑还能清醒点。
我一会得去跟客店的伙计打听打听那个杂耍班子,争取找到他们,至少能跟那个眉心有红痣的孩子搭上句话。不管是不是,最好不是。
铺完了三皇子屋里,我又从竹竿上摘下一床褥子,抱着进了太子的房间。
他们俩正狼狈地坐在空床板上。见我这模样进来,三皇子先是眉毛一抬,将信将疑地问:“阿英,你怎么干上活了?你好了么?”
我点点头,抱着褥子在屋角站着,等他们腾地儿我好铺回去。
“好了就好!”三皇子赶紧回头向着太子,小心翼翼地说:“大哥息怒,今天就看在三弟面子上,先算了吧。”
太子没说话,冷笑着站起来,径直朝院子外面走去。三皇子朝我使了个眼色,也颠颠跟在太子后面出去了。我赶紧收完被褥,铺完床铺,来到院子里探头观望。兰鹤舒正把自己关在偏房,鼓捣着写他的脉案。我马上走出院子,掩上门直奔客店门厅,去向他们打听杂耍班子的事情。
坐在案台上的两个人正趁着这会儿客少在那对账,不大愿意理我。我再三追问,才有一个人不耐烦地说:“那些走街串巷的人都住在城西破烂巷子里,姑娘上那边打听去。”
“那有个杂耍班子,里面有俩演金枪锁喉的,还有个孝……”
“姑娘,我们成天忙得什么似的,哪里知道这个?姑娘就上那边打听去!要么在几文钱一天的破店里,要么就直接在破房破庙里,我们上哪儿认识这些人去?”打算盘的那个烦躁地摆摆手,冲另一个人说:“快,刚才到哪儿了,别忘了。”
我讪讪地回到院里,前脚刚迈进院门,太子和三皇子就跟在后面回来了。好在他们两个有事情说,没打算追究我为什么一脸的心虚。
晚饭简单在客栈吃了些。太子一直阴沉着脸,不想理我,本来该吩咐我的事情也拐弯抹角地去跟兰小九说。
这倒正中我意。我便默不作声,该收拾碗筷就收拾,该烧热水就烧,该洗衣裳就洗,该点蚊香就点。没事干时候就远远找个角落呆着,这一晚上倒也没有再挨骂。
唯独有一件事不中我的意。
太子沐浴过后,在院子里坐着晾头发。吩咐把灯火和蚊香都搬过去,他在院子里看书。也不知道看了本什么好书,看入了迷,自己在那里翻了一页又一页,就是不说要回屋睡觉。
他在院子里,我就不敢在院子里,躲在屋里收拾点这个,收拾点那个,时不时偷偷看看那边的动静。他越没有乏的意思,我这心里就越急得像油烹着一样。
兰鹤舒过来问我借镜子用,瞥见我的铺盖早已经铺好了,嘴欠地问了一句:“天才刚黑多大会儿,阿英姑娘这就要睡啊?”
我没回答,拉着脸把镜子塞给他就撵他回了自己那边。
问什么问?!我那被子底下盖着朝廷发的雁翎刀呢!
太子总算丢下书,换了个姿势,自己把乌黑光亮的长发撩了撩。但是打了个呵欠,又捡起另一本书来。
我心虚地坐在被面上,摸出太子妃给我写的那张条子来看着,看几眼就偷偷瞄一眼太子那边,等着他犯困。等我自己都打了两三回瞌睡,太子那边总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要回屋。
“殿下不看书了?”我从箱子上跳下来,蚊子哼哼一样问了一句。
他还是没理我,自己倒了杯茶喝就去躺下了。
我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出去把外面的书本椅子一一搬进来,吹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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