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代理教宗 伊撒玻尔殿下（中）
一年前。
伊撒玻尔走在敏丽的街道上，神殿武士护在两侧，行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那是她一生中最煎熬的时刻，虽说是被神殿武士保护着，但感觉就如同被押送的犯人一般。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她几个月前的那句话：
“我拒绝。”
她犹记得那位使者的脸色逐渐发青，怒火在他的眼底燃烧。
她拒绝了来自中原的邀请。他们要求她离开渊博之神教会，前往主流的召唤之神教会担任圣女。
为什么会是她呢？
是因为她举世无双的美貌吗?
还是因为她是从禁忌之龙的尸体中被寻找到的弃婴呢？
这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伊撒玻尔拒绝了高傲的召唤之神的使者，以一种凛冽而又鄙夷的姿态，活像那高高在上的女王。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被抹黑为背信弃义的恶妇。
伊撒玻尔清冷的眸子扫过一众愚民，沉默地离开街道，进入了教会的礼堂。在这里，她将继续她渊博之神教会圣女的职责，沐浴与清洗圣典。
按照往常的习惯，她先是轻轻抚摸着圣典的外皮，感受着那粗糙厚重的手感。可是这一次，她却感到了意料之外的炽热。
是的，炽热。如同火焰在手上燃烧。
无根之火燃烧起来，将那被视作珍宝的圣典燃烧殆尽，乃至不留下一丁点余烬。伊撒玻尔却没有惊慌失措，她只是静静地抬起头，感受着体内血液的召唤，去凝视那虚空的幻象。
八根犄角的龙首若隐若现。
虽然从未见过这般异像，但伊撒玻尔却本能地感到亲切感。
“我的子嗣，遗落在外的子嗣。”龙的声音是那样的飘渺。
“你是……谁？”伊撒玻尔道，就算身为传奇强者，她也感觉到对方的深不可测。
“我是你的先祖，是真龙的帝王，是神上之神。”
伊撒玻尔沉默了，她定定地看着自称先祖的八角龙。
此时她的心中在想什么？
有怪罪吗？
有怨恨吗？
有感动吗？
就好像无根之人突然找到了归宿，就好像被人遗弃的婴儿突然找到了父母。原来她并不是被人遗弃在龙的尸体下，她原本就是禁忌之龙最后的女儿，也是龙与人最完美的后代。
那神秘的龙的身份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伊撒玻尔万年冷面上静静地流淌着无止的泪水。
“接受你原本的力量吧，摒弃那无用的召唤术，接受来自你母亲的纯粹力量。”
好像一只无形之手按住了她的银发，数不尽的记忆灌入了她的脑海，龙的力量从血脉中迸发。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但却不会发出一声痛哭，也不会乞求一点怜悯。
她在恍惚中看到了。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禁忌之龙被雅斯特罗的传奇们逼到角落，这只母龙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象征着雅斯特罗的噩梦陨落。目睹了母龙失去生命，坠入悬崖后，传奇们陆续离开了。而只有那位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人露出不忍的表情，他随着龙的尸体坠入谷底，在已死的龙翼中找到了一个被保护着的女婴。
“伊撒玻尔，你便继承你母亲的名字吧，这个名字曾经是雅斯特罗数千年的噩梦。”
老人也就是上任的渊博之神教会的教宗，侍奉过渊博之神的从者。
他收养了这个婴儿。
也许禁忌之龙化为人形，与某位男性产生了爱情；也许只是龙的一时兴起。无论如何，这个女婴一定被禁忌之龙视作掌上明珠，就算身死坠崖，它也始终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女婴眼眸纯净无比，小手抓住了教宗的胡须发出了纯洁的笑声。
这一连串的记忆从伊撒玻尔脑海中复苏。
“杀死了你的母亲的，便是那漫天的传奇强者。”
“破坏了你的家庭的，便是雅斯特罗大陆。”
“奴役你的，便是这个世界。”
龙的声音如惑音入耳。
伊撒玻尔眼中出现了迷茫：“我该怎么做才好？”
“继续等待着，等待着预言中的死亡降临。”龙道，“协助他完成那灭世的预言，成为他的辅佐。这便是你一生的使命。”
伊撒玻尔明显地感觉到，龙隐藏了很多消息，也不会告知她最终的命运。她帮助那灭世的死亡，那么她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原本应该拒绝的伊撒玻尔却迟疑了。
她最终伏着圣典之台道：“我接受您的神意。”
伊撒玻尔选择了屈服。在得知了这一切后，她再也没有与命运抗争的勇气了。
“我会等待那灭世的死亡降临，并协助他引导执行这个世界最后的毁灭。”伊撒玻尔闭上了眸子。
……
一年后。
她抽回了染血的匕首。
她的养父，教宗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在毫无痛苦的剧毒中离去了。伊撒玻尔擦拭了匕首，收回刀鞘，随后推门而出。
望着门外翘首以待的众人，伊撒玻尔露出悲伤的表情。
“教宗……他，病逝了。”
……
布莱恩的死亡法球一个接一个地发射，根本不给对方施展的空间。而伊撒玻尔却浑然不惧，她举重若轻地拨开几个法球，若闲庭信步躲开了巫妖的攻击。
“我等你，等了很久，在漫长的内心折磨中。”伊撒玻尔语气中流露出伤感，“我在想，我何时才能迎来解脱？”
布莱恩无视对方的语言干扰，法杖化成长弓，拉弦凝箭，一气呵成。一支迅猛地灰色魔法箭轰然射出，带起的风压甚至压碎了地上的石砖。
“规则：龙的瑰宝。”
伊撒玻尔展开双手，一对华美的羽翼在她背后展开，数不尽的武器在她身后浮现。而那支来自巫妖的魔法箭在强大的规则压制下悄然炸裂，没能造成一点伤害。
布莱恩咬牙，眼下只能龙化，作最后一搏。
这可是最糟糕的选择。
伊撒玻尔身后的武器如暴雨般封住了布莱恩的退路。
“布莱恩·韦恩，我早在一年前就得知了你的名字，死亡的使者，灭世的先行者。”伊撒玻尔收回了翅膀，一步步走到布莱恩面前，“我是你的协助者，对你没有敌意，我所需要做的，便是辅佐你实现你的目标。”
伊撒玻尔在布莱恩面前闭上了眼，解除了所有传奇力量，如同待宰羔羊一般一动不动。
布莱恩动摇了。
对方的行为表示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善意。
布莱恩面色不变，法杖化刀，猛然砍向伊撒玻尔的白皙的脖颈。
而伊撒玻尔只是闭着眼，任由布莱恩夺取她的性命。
巫妖之祸幻化的刀停在了伊撒玻尔脖子前一厘米。
这一瞬间的所有变故被布莱恩尽收眼底，只要有丝毫异变，布莱恩就会化龙逃走。
但是，哪怕是死亡将至，伊撒玻尔也毫不动摇。
最终，布莱恩收回了武器。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巫妖笑道，笑容中有说不出的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