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决裂
从天赐懂事开始，就知道爸爸妈妈恩恩爱爱，虽然平日里爸爸都很怕妈妈，但是妈妈每每也都很关心爸爸的。听了妈妈的话，天赐心中如同打碎了五味瓶，不知道该说什么。扶着珍坐到了旁边的作为之上。
过了许久，珍才长长地舒口气此时已经哭不动了，站起来重新蹲在棺壁轻抚着安瑞的脸颊“天赐，这件衣服你爸爸不喜欢，他喜欢我给他做的那件灰色的衣服。衣服就在我们卧房的衣橱之中，你和琴儿去拿来，我给你爸爸换上！”
天赐点点头，和琴儿朝着宁圆走去。爸爸这么爱妈妈，妈妈亲手做的衣服不管好坏都是爸爸最爱穿的。
宁圆阁楼中，安瑞和珍的卧房内，一个很大的衣橱，打开里面大部分都是珍的衣服，琳琅满目。只有旁边十来件是安瑞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安瑞对衣服并没什么挑剔，就算粗布也没关系，能够放在衣橱之中的安瑞衣服都是珍亲手做的。
从中间挑出一件灰色的长袍捧在手中“爸爸经常穿这件衣服的！”
看着天赐悲伤地样子，琴儿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天赐，默默地抱着感受着分担着天赐的悲伤。
“碰！”房门推开，莉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莉儿，你不是看着婆婆么，怎么来了！”琴儿连忙松开天赐。
“婆婆刚才说公公最喜欢的是蓝色，不是灰色，让我通知你们换成蓝色的长袍！”莉儿喘着气说道。
天赐擦拭眼角，重新走到衣橱边上，蓝色的！来回的翻了一遍，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蓝色的衣服“莉儿，你是不是听错了，这里没有蓝色的衣服呀！”
“没有听错，婆婆是说蓝色的长袍的！”莉儿一脸的肯定。
蓝色的长袍，天赐再次翻了一遍，衣橱中安瑞的衣服就这么几件，根本就没有蓝色的。这些衣服平时都是妈妈整理的，怎么会记错呢？
“不好！”天赐眼睛猛然睁大，身形瞬时间消失在阁楼之中。
公爵府灵堂之中，天赐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里面珍趴在棺木之上虚弱的起伏着，立刻冲了上去抱过珍“妈妈，妈妈你。。。”
珍的心口一柄精致的匕首插入其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周边大片的衣服。这把匕首正是自己当初给妈妈和莉儿分别打造的用来修指甲的中品匕首。
“妈妈，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啊！”天赐搂着珍的肩膀悲伤地呼唤着，伸手间一股浓浓的绿色气体出现在了手心中“妈妈，你放心，我救你，我现在就救你！”
虚弱的抬起手抓住天赐的手，珍摇摇头，眼角淌下一滴泪珠“不要。。。不要了！”
琴儿和莉儿跑了进来，看到天赐怀中的珍心中一颤，跑过来跪在地上“婆婆！”
珍伸出手轻抚着天赐的脸颊，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我虽然不爱你爸爸。。。但是这三十多年来我们朝夕相处。。。我早就习惯了有你爸爸的生活。。。如今他已经走了。。。我心中空劳劳的，我的心好痛好痛，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妈妈现在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了。。。就算活着也是活在痛苦之中，你就让妈妈解脱吧！”
天赐眼泪再次涌出，手中的绿色散尽“妈妈，你说你不爱爸爸，但是现在我知道，你爱爸爸，而且爱的很深。否则不会是这么心痛的！”
能爱到为一个人放弃生命，还有什么爱比它还要深呢？
珍突然笑了“是啊，我真傻。。。我只会傻傻的以为自己不爱。。。其实在这几十年来我早就不知道不觉的爱上你们的爸爸了！天赐，你不要为妈妈难过，妈妈今天其实很开心，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心了。在妈妈爸爸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和你们在伊尔村度过的，到时候你把我和你爸爸合葬在伊尔村。。。”
“我会的，我会的！”天赐强忍着大哭的冲动点着头。
“咳！咳！”珍剧烈的咳嗽着，喷出大口的鲜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地面，急促的呼吸着“有安瑞的疼爱，有你这样的孩子妈妈很满足了。。。只可惜。。。妈妈看不到你们的孩子了。。。”
“婆婆，你不要走啊。。。我们听话。。。我们给你生孙子，生很多很多。。。”琴儿泣不成声，莉儿也哭得泪人一般。
看着两位美丽的媳妇，珍嘴角微微扬起“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天赐交给你们。。。我就放心。。。放心了。。。”
“妈妈！”天赐终于忍不住了，哭泣着。
“天赐，妈妈求你一件事情。。。无论。。。尼罗做错了什么。。。你可以骂他可以打他，但是都不要杀他。。。妈妈求你了。。。”
不管尼罗做了什么，他始终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怀胎十月，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是自己和安瑞的结晶！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天赐紧握着珍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你一直都是。。。妈妈的好孩子。。。”珍微笑着，手臂无力的垂落下来。
“妈妈！！”撕心裂肺的吼叫。
威尔斯帝国首都安科纳如今已进入春夏之际，但是天色却少有的灰蒙蒙，沉甸甸的乌云朵儿压着，看似下雨又始终不下，使人们有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大街上的行人很少，就连路边摆摊的商贩们也都早早的收摊回家去了！
“哒，哒！”清脆的马蹄踩踏石块的声响，一辆马车停在了帝国公爵府的门口。
身形略胖的麦斯脱公爵一身素装走下马车，看着悬挂着白花黑帐的大门，无奈的抿下嘴。
“哥，我们进去吧！”阿德拉挽着罗兰德手从后面走了过来。
“哎，怎么会这样啊！珍夫人身体一向都很好啊，而且安瑞还是八级强者，怎么会突然得了怪疾身故呢？”麦斯脱公爵摇着头感叹道。
按照道理说到了七级八级的身体虽然不说铜铸铁打的，但至少可以做到风寒不侵，很少有听说过那个八级强者因为患病而死去的。
什么都别猜了！麦斯脱三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公爵府内。门口公爵府的管家穿着一身的孝装迎接着个位来客。看到麦斯脱公爵后连忙迎了上来。
“节哀啊！“麦斯脱公爵简短的说道。
管家点点头招呼着麦斯脱公爵三人走向里面去。罗兰德有些担忧“管家，天赐他还好吧？琴儿和莉儿也还好么？”
管家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们大少爷。。。哎。。。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到灵堂门口，一副足以容纳两个人棺木摆放着在正中间，琴儿和莉儿穿着白色服饰跪在灵柩边上。天赐抱着羽儿身体斜着靠在灵柩边上，嘴角喃喃的动着。
麦斯脱三人走上前恭敬地行礼，罗兰德和阿德拉来到天赐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天赐肩头“天赐。。。”
天赐没有一丝反应，仿佛焕然没有察觉一般。
琴儿和莉儿走上来拉着阿德拉轻轻摇头，一连失去三位最亲近的人，对天赐造成前所未有的打击，自从珍去世后，天赐就一直这般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靠在安瑞和珍的灵柩边上。有时候琴儿甚至希望天赐能够大哭出来，至少这样也是一中宣泄，总比憋在心中的要好！
阿德拉陪着琴儿和莉儿，轻声的安慰着，麦斯脱公爵和罗兰德恭敬地站在旁边。
如今的公爵府内，只剩下天赐和琴儿和莉儿算是主人家了。但是三人早已是伤心欲绝没有精力去照顾来客。所有的一切都有管家安排人手负责。
帝国的官员们，首都内的权贵们，纷纷而来表达自己的哀伤。不多时公爵府内的灵堂外面就已经站满了人。公爵大人家中出了事，而且过世的还是陛下的双亲，但凡有些头脸的人都跑来了。此时的公爵府，比勤政殿早朝的官员还要多，比商盟会议的商人还要多。。。
“爷爷，奶奶！”一声亲脆的童声，露娜王后带领着小王子走了进来“妈妈，爷爷奶奶怎么了，奶奶不是说过几天给我买好吃的么？”
“乖！”露娜伤心地抚摸着小王子的头恭敬地磕头后站在旁边，和琴儿莉儿站一起“尼罗本来也要来的，不过出门的时候来了几份军报所以给耽搁了一下，等下就来！”
琴儿和莉儿点下头，虽然有些不满尼罗，但毕竟是国事为大！
片刻后
“陛下驾到！”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所有人都敬冉，将中间的道路让开，尼罗一身的素装大步而来。
“陛下！”所有人同时跪下呼到。尼罗没有理会大步走入灵堂内，正准备跪下叩首。
从珍过世后就一直沉默的天赐仿佛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跳了起来冲到尼罗面前，一把抓住尼罗的衣衫“你来做什么，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尼罗闭上眼睛“爸妈走了，我来送送他们！”
“送。。。你有什么资格送！”天赐看着尼罗悲从心涌，若不是他爸妈就不会死。爸爸宁可自刎谢罪也下不了手杀尼罗，妈妈明明猜出一切临死之前还不忘嘱咐自己不要杀尼罗，但是尼罗为什么就这么冷血。。。
弹开天赐的手，尼罗走到灵柩面前正打算跪下。
“滚，你没有资格来这里！”一直默默悲伤的天赐将所有的悲伤愤怒瞬间发泄出来，反手抓住尼罗的后领用力的朝着房外抛出。
“碰！”尼罗摔在了门口的地上。
外面成百上千的权贵官员同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这可是陛下啊，天赐公爵竟然把陛下。。。院内突然间变得静悄悄的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琴儿莉儿还有露娜王后同时用手捂着嘴，别人不知道她们可是知道天赐和尼罗的感情有多深，为了救尼罗天赐三次差点死掉。。。今天怎么会。。。
尼罗早就料到会这样，很平静的站起来，继续朝着灵堂内走去。
天赐挡在尼罗的面前，咬着嘴唇抬起手指着外面“滚。。。你给我滚！”
“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爸妈的儿子，我来为他们送。。。”
“闭嘴，不要叫我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爸妈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天赐大声的嘶吼着，一把推向尼罗肩头“滚，给我滚！”
尼罗踉跄着后退出房间，站在庭院当中。
院内跪着的官员权贵们连忙将头低的更低了，心中惊颤着。自从尼罗登基以来手段血腥而强硬的收复了所有的权政之后，满朝乃至全国无一不对尼罗敬畏三分。就连说话之间都是小心翼翼从不敢有半丝的不敬，十多年来皆是如此。突然看到天赐如此对陛下无力，又是辱骂又是动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母后。。。”看到父王被大伯推搡着，小王子连忙躲在露娜的怀中。露娜也不知所措的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
“天赐哥哥！”琴儿和莉儿连忙走上来，抓着天赐的手臂“你这是在做什么啊！陛下虽然来晚了点，那是因为有国事耽搁了，你不要这样啊！”
天赐猛地甩手，将琴儿和莉儿甩到了一边怒吼着“闪开，你们懂什么，你们知不知道。。。”
颤抖的指着尼罗，天赐紧紧地咬着牙，不能说。。。不能说！
琴儿和莉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天赐这翻发狂的模样，心中惊恐起来。
整个院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呼吸都加重起来！尼罗默默地站在原地和挡在门口的天赐对视着，目光之中几乎要冒出了火焰，谁都不愿后退一分。
“天赐公爵，陛下。。。”萨费罗斯站出来准备劝说天赐，身为百官之首这也是他的分内事情。
“你给我闭嘴！”天赐怒吼着，霸道的气势吓得萨费罗斯愣在当场。
强忍着，尼罗再次走上来“哥，我只是想要送爸妈最后一程！”
“你给我滚，爸爸不想见你，你滚，给我滚啊！”天赐指着外面怒吼着。
长袖之中尼罗紧握着拳头，威尔斯帝国向来讲究忠孝，如果今天自己不能祭拜父母，传将出去自己还怎么面对天下子民？咬咬牙双目一瞪不再理会天赐朝放内走去。
天赐双手展开挡住门口。
怒视了一眼天赐，尼罗一伸手搭在天赐手腕，手中用力。咔嚓微响，天赐手腕回收快速恢复另外一只手顺势挥出。手臂微抬尼罗挡住天赐侧面来击。
瞬息之间二人连续过了数十招，尼罗还是未能前进一步。如果单论武技尼罗远非天赐的对手。天赐双手推开尼罗的来击，顺势一拳朝着尼罗攻取。尼罗双拳都被隔开想要回防已然来不及了，只得扭头躲避。天赐变拳为掌，重重的扇在尼罗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尼罗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四周的官员权贵们更是目瞪口呆，天赐公爵竟然出手打了陛下。。。庭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扭过头手背一抹嘴角，脸上火辣辣的，尼罗狠毒的盯着“天赐，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只有一次机会，这一巴掌你打掉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从今天起我们两个人互不相欠！”
天赐收起手，这一巴掌不但打在了尼罗脸上，更打在了自己的心头，打掉了自己和尼罗的所有亲情！
一掸长袍，尼罗双腿弯曲就地跪在庭院之中，朝着灵堂内恭敬的叩首三下，站起来深吸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百官权贵们也都行礼告辞，匆忙的退出公爵府，生怕多呆一会会惹祸上身一般。
几个呼吸之后，庭院之中就剩下麦斯脱公爵兄妹和丽丽阿银了。
“天赐，你刚才实在是太莽撞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陛下始终是陛下啊！”麦斯脱公爵走上来劝道“哎，陛下在这么多人丢了脸面一定会。。。这样吧，你赶快上道请罪的奏表，我再联系一些官员保奏你！”
“不用了！”天赐摆摆手，疲惫的走回到棺柩前，无力的跪在地上“爸妈，我知道你们不希望看到这一幕，但是。。。但是我忍不住。。。你们原谅我吧！”
公爵府内萧条冷清，露娜和小王子一直在公爵府内守了七天后才回王宫之中。
又是一个安科纳阴冷的清早，城门刚刚打开就有三个人影来到了北城门。
“公爵大人，你这么早就出城啊！”伸着懒腰的守卫连忙站好行礼。
天赐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走出城门，琴儿和莉儿默默地跟在后面。天天才亮官道上的行人很少，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赐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子回头望着变得很小的城墙。
安科纳，多么熟悉的城市，给自己带来过快乐和幸福的城市，在这里自己曾经叱咤风云曾经权倾一时，然而今天自己将要带着悲伤失落离开，永远的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天赐哥哥！”莉儿握着天赐的手。
“你是不是还很留恋啊！”琴儿也走上来问道。
天赐摇摇头“没有了，这里再也没有我所留恋的东西了！我们走吧！”
东北行省东南处边界的伊尔村旁边的树林之中，木桩依旧存在但不少都已经腐朽损坏了。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简陋而整洁的坟墓，坟墓没有墓碑，只有三个人影经常出现在这里清理着祭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