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双骑踏江湖
萧雅正从宫里出来就窝了一肚子火，一路骑马颠簸还淋了秋雨，咽喉已经水肿。行军粮又干又硬，他吃得着实艰难。白华看不下去，心疼道：“侯爷您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就算是老侯爷南征北战那会儿，还未开国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狼狈！“
萧雅正见他比自己还生气百倍，反而笑了，他用沙哑地声音打趣儿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咳咳，你这样絮叨跟家里的婆子都差不多了！”
白华见他声音如此喑哑，不忍再引他说话，只好闭了嘴，拿出怀里的酒囊递给他让他驱寒。
萧雅正见了，酒瘾就犯了，不过还是忍住了。
“我嗓子都这样了，你还给我酒喝。你是要我永远好不了是不是？”
白华知道侯爷精通医术，相信他说的肯定没错，只好自己嘬了一小口。
烈酒灼喉，白华只喝了一小口就被辣得龇牙咧嘴。
萧雅正哂笑：“不能喝就别喝！辣成这个猴子样，真是丢人。”
白华自幼习武，兼修气功心法，自然是忌酒的。所以他的酒量一向很差，聊胜于无吧。他被嘲笑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侯爷还能拿他寻开心，说明病得不重。这样想来，他倒是宽心了不少。
白华：“侯爷，前面就是宛州，不如我们去镇子上安顿一下再回淮阴吧！”
萧雅正放下难以下咽的干粮，喝了口凉水，朝白华摇了摇头：“时间太紧，咱们歇一歇就必须接着赶路。最好这沘水边能有船。咱们这样跑下去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又不便惊动沿途驿站，谁知道哪里就有灵均的眼线…”
他不小心说了萧怀廉的表字，同时也不经意地透露了心中真实的感情——
萧怀廉是萧怀宸的亲弟弟，要他向挚友手足刀兵相向，无异于将他放在火上煎烤！
白华偷瞄了一眼萧雅正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侯爷，咱们真的要和廉皇子打吗？他可是先太子的胞弟…而且我总觉得皇上对您没什么好心。”
萧雅正面有苦涩，却不发一言。现在的情况千头万绪，各方的势力在暗潮之中相互博弈。他一时间也不能理出头绪。
萧怀廉带着野心勃勃的北胡军来讨伐自己的母国。以萧雅正对他的了解，他未必心甘情愿任胡虏分割江山。可是北胡已经发兵，不拿到真金白银的好处怎么会善罢甘休？
齐无咎嘴上说着大义灭亲，但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萧怀廉一旦登上皇位，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他会不会铤而走险，首鼠两端？
皇上派他平乱，却不拨发粮草，要他自行筹措。这到底是器重还是变相打压？
高阀属地就在北疆附近，却作壁上观，还看着自己的党阀和萧雅正并肩作战，心里又做何思量？
龙椅上的萧怀陵和高巡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如胶似漆，现在的关系只是勉强维持着明面上的君臣之义……
“沙——沙——”
一人高的密密的蒿子里有几不可辨的异响。
萧雅正虽然有武功，但是并没有那么好的耳力。要是他独自一人在此，恐怕凶多吉少。幸好有白华。他辨出是鞋底踩在草梗上的声音。不是野兽，就是刺客。草丛里，那东西呼吸隐没的极好，恐怕不是野兽，而是武功高强的杀手！
萧雅正感觉到白华诡异的沉默，一抬头，见他正在用眼神一个劲儿地向自己示警。一瞬间，福至心灵，萧雅正全然明白白华的意思。
白华的剑常在身边，萧雅正却把剑放在了马上。取过来不仅需要一点时间，还会暴露他们有所警觉的事实。
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草丛里的蒙面刺客当机立断，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跳了出来，将萧雅正和白华围在了中间。
萧雅正数了数人头，一共是六个人，抬眼一扫拉开的架势就知道个个都身手不凡。
白华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主人一眼，决然道：“白华誓死效忠侯爷，您快走！我拖住他们！”说完他大吼一声，冲过去和那些蒙面人打成了一团。
萧雅正看了白华一眼，见他招式凶狠，真的以一人之力将六个高手全部困住。他虽心里担忧白华，但是理智上也明白，他要是不走，就辜负了白华的一片苦心。与其在这里婆婆妈妈，还不如去宛州驻军那里搬救兵。
这时，白华手臂上挨了一刀。一个蒙面人从白华的封锁线中溜了出来。他提着刀冲向萧雅正。
萧雅正刚要上马，感觉身后一阵寒意，本能地抽剑回砍，蒙面人侧身闪过。
萧雅正知道不解决这个人自己一定走不了。也来不及想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就以攻为守，主动将剑刺了出去。那人刀法势如破竹，萧雅正的剑法也是炉火纯青。
蒙面人原先只当他是绣花枕头，没想到这个淮阴侯每天风花雪月的，竟然还有这么高超的剑法。蒙面人心有不甘，拼杀更加奋不顾身。
萧雅正如一只狡猾的狐狸，对方以命相搏，招招致命，他却从容不迫，专找对方招数上的漏洞。劈、砍、撩、刺、抹，一通下来，他自己毫发未伤，再看蒙面人身上却多了好几道血痕。
他找准机会，一剑刺进蒙面人的肩窝。蒙面人吃痛，无力再追赶。萧雅正终于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他边跑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白华。他和剩下的五人缠斗不休，刀光剑影中，渐渐有节节败退之势。
他俩名义上是主仆，但是朝夕相处十多年，身为独子的萧雅正早把他当成了兄弟。萧雅正实在不忍心就这样弃他不顾。
或许，他二人合力，未必不能将这些杀手打退。想到这里，萧雅正调转马头，又奔了回去。
白华见他回来，心里虽然感动，嘴上却全是抱怨：“我还治不了这几个毛贼吗？你先走，我马上就去找你。我正逗这些傻子玩儿呢！”
萧雅正看他满头大汗，明明是已经精疲力尽，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过，他也不拆穿他，只是大喊一声：“那矮个子的交给我！”
蒙面人听罢具是一愣，他们身量都差不多，要他们想起他们中哪个明显个子矮一些，还真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就在他们停顿的区区一秒钟里，萧雅正已经一剑刺中了一个蒙面人的腹部。那人一点不矮，还偏偏是这些人里面最高大魁梧的一个。
白华心中笑道：“还是那么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