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谁是幼稚鬼

萧雅正从噩梦中惊醒。他又梦到了虞小飞那个孩子。

她灵动的眼睛幻灭的太快了,他来不及扑捉她最后的想法。她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萧雅正盯着头顶床架,躺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起身。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一片冰凉,又过了半天,他才缓过来。

天已经大亮了。他想起自从韩微露来到他身边,他就和她每天睡懒觉,晨起练功的习惯都荒废了,如今偷懒成了习惯,竟然还不好改了。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

萧雅正自嘲了一下,一脸难以名状的无奈又带着一丝无可掩饰的欣喜。

白华叫了婢女进来伺候。萧雅正由婢女伺候着细细的梳洗后,又在镜前打量了自己良久——很好,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淮阴侯!

“她呢?”萧雅正问的是韩薇露那个小懒虫。

白华:“还没起。”

萧雅正苦笑着说道:“叫起来,叫起来。不像话。”

他感觉自己是个大懒虫,后面拖拉着韩薇露那个小懒虫。想象着自己变成一只大青虫子,后面跟着的韩薇露变成一只小青虫子,萧雅正径自莞尔一笑。

韩微露耷拉着眼皮,坐在饭桌前,脸上分明写着起床气三个大字。

萧雅正亲自给她剥鸡蛋,斜了她一眼:“怎么没睡好?”

韩微露:“嗯。”

萧雅正委屈道:“独霸一张床了,怎么还睡不好?”

韩微露偷看他一眼,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已经习惯跟你一起睡了嘛。”

萧雅正一愣,看向偷笑的韩微露。这丫头这是在挑逗他呢。他把剥好的完整洁白的鸡蛋放在韩微露面前的小瓷碟中。然后不动声色地低头吃自己的饭,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他可是千年道行,还能让她调戏了去?

韩微露见他无视自己,气哼哼地一口咬下大半个鸡蛋。差点没噎死——就算要噎死了,她还不忘狠狠地瞪他。

萧雅正只好哭笑不得地给她拍背,又把茶盏递到她尊口旁边。

韩微露翻着白眼,颤巍巍地指了指桌子中间的一盆汤,萧雅正听话地给她盛了一碗。

一个烫字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韩微露已经就着他的手把嘴凑了过去。

“咳咳咳咳……烫!”

萧雅正终于被她狼狈的样子逗笑了。

韩微露见他幸灾乐祸,一甩手,生气道:“不吃了!”

萧雅正指了指那碗杂果甜汤,“这个女孩子都爱吃,厨房特意加了燕窝,你尝尝?”

韩微露小脑瓜一扭:“不吃!”

萧雅正笑了笑,“我喂你,你吃吗?”

韩微露不说话,眼睛偷瞄着他。

萧雅正笑道:“吃完了,有礼物。”

白华站在一旁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他的侯爷在人前是占尽风流,回到家是冷傲孤高,现在这是在哄孩子吗?

横看竖看,这个韩微露都是个很普通的美女而已啊。他不明白自家侯爷怎么就被迷得这般七荤八素的。

萧雅正放下空碗,这才笑着说道:“羞不羞啊?说着不吃不吃,却吃了两大碗。”

韩微露调皮地眨巴着眼睛,“还不是你一个劲儿的喂我?”

萧雅正哭笑不得:“你一直张嘴要,我自然就一直喂啊。”

韩微露摊开纤瘦的白嫩的手掌:“礼物!”

萧雅正宠溺地点了点头。

白华拿来两个狭长的锦盒,一一打开,一个里面是一只华丽的珠钗,还有一个是一只雕菊花的木簪。

“要哪个?”萧雅正看着韩微露正色问道。

韩微露随口说道:“当然是要那个值钱的。”

萧雅正心里一沉:“再想想。”

韩微露这才认真地把这两个东西当回事。她拿起那只木簪,是梨木的,一头雕了几朵菊花。菊花花瓣多而细,雕在木棒上十分困难。看来工匠是用了心的。

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要是用松石粉调浆涂在花蕊处,会更好看。”韩微露随口说道。

萧雅正:“那就破坏了素雅之感。”

韩薇露:“也是…既然是你做的,我自然是选这个。”

萧雅正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亲手做的?”

韩微露笑道:“你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拿个寒酸的东西给我?这木簪必然是侯爷您亲自雕刻,才会和那个精美绝伦的宝钗放在一起。”

萧雅正笑了笑,“但是毕竟还是那个钗比较贵,你大可以当做不知道而选那个贵的。”

韩微露狡黠地说:“我接受了你的心意,你一高兴自然会把那个也给我。以后还会给我买更多好东西。那个木簪子就是宝藏的门钥匙,我干嘛不要?”

萧雅正无奈地笑了笑:“自作聪明。”

韩微露得意地说道:“给我戴上!”

萧雅正答应的痛快:“好。”

萧雅正站起来,将那个木簪插在她没有任何头饰的发髻里。

萧雅正啧啧摇头道:“并不美,你还是适合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这木簪戴着确实寒酸。”

韩微露没怎么听他说话,只是把玩着那只宝钗。两股绞丝的金钗,上面一只立凤,周身镶满红宝石碎,口衔着一颗水滴状的珍珠。

韩薇露随口说道:“这钗真沉,戴上也必不会舒服。”

“嗯。确实不是给你的。”

“不!我要!看着真的好看!”

“真不是给你的。”

“那你要送谁?”

韩微露猛地回过头瞪着萧雅正。这几天,她在他面前是越来越随性自然了。美女往往恃宠而骄。

萧雅正洋洋自得地拿回她手里的钗,放回盒子里,在她的怒目而视下漫不经心的塞进了怀里——就喜欢看她拈酸吃醋的样子!

萧雅正故意说给她听:“萧某名声在外,自然还有别的红颜知己。”

韩微露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都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

韩微露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她不明白这男人怎么会如此善变,又如此的残忍。他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吗?骗骗她都不屑吗?

萧雅正把她的情绪看在眼里,却故意装作视若无睹。

“好了,你乖乖在家呆着。想吃什么直接跟下人说就行。不用不好意思,还在长身体呢是不是?”

萧雅正临走看了一眼白华,白华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韩微露追上去两步,停在了门口。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侯爷为什么故意气她?”白华问道。

“天天不想着讨我开心,有恃无恐地和我吵架,我自然要让她吃瘪。”萧雅正想起她生气又不便发作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白华翻着白眼在心里大叫:“侯爷,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马车沿街徐徐前行,萧雅正靠在马车窗边,看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几个孝儿在溜铁圈,打头那个撞在了一个巡逻士兵的身上。

“没长眼睛吗?”士兵气急败坏一个窝心脚踹翻了那个半大的孩子。

孩子哇哇大哭。其他孝都吓傻了。

孩子越哭,那个打人的士兵更心烦,挥着鞭子打在孩子身上。孩子就是孩子,不知道越哭越挨打,哭声不但没收敛,反而哭得更凶。

萧雅正冷哼一声:“这些兵痞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说罢懒洋洋地取来一贯铜钱,解开线,路过他们的时候懒洋洋随手一扬。路边撒下一片铜钱雨。

“萧某请大家一起喝花酒啊!”

说完又撒出去数贯。

萧雅正一路走,一路撒。带走一片风尘小调,留下一地埋头捡钱人的头和背。

士兵不打人了,孩子也不哭了,所有人都在抢地上的铜钱。

地上铜钱被悉数抢光,人们这才直起身板看向走远的马车。

“这谁呀?”

“不知道。”

“肯定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没事儿扔钱玩儿。”

那个打人的士兵回头问同僚:“那人是谁?”

同僚看了看,恍然大悟道:“淮阴侯的马车。里面应该就是那个淮阴侯萧雅正。”

士兵若有所思片刻,又问道:“他这是去哪啊?”

同僚:“再往前走就是花柳巷了。他刚才不是说要请大家喝花酒吗?”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