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之

左小小跟在太后的后边，绕过初进门时的参天大树藤蔓香料，绕过青瓦红墙，穿过回廊，跨过小桥流水——

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丝毫没有心思观赏的左小小，压根没注意到，此刻她所站立的地方。清雅、别致，竟有几分农家小院的味道，很现代的简约风格的摆设。

“舞儿，你清减了不少！”语气中的关怀备至。

左小小并未出声，而是点了点头。这个是事实，她自己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肉身太过没肉了。干巴巴的，看起来是严重地缺乏营养的那种。

“舞儿，还记得这里吗？”风夜凰没有继续询问舞儿的身体，而是领着她到了二人过往相处的秘密园林。这处园林既不属于凤栖宫，也不属于王宫。王宫内，除了自己，只是舞儿知道。

她没有忘记自己看到舞儿眼中那股陌生的感觉，可是她却不想因此而将二人推向不同的道路。

“太后，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左小小敛去精明的眼神，换上略微哀伤的神情，微微低垂着头。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会相信她的话，可是这些委屈还是需要装装的！要不然她后面的路估计更加不好走。

一直到此刻，她能肯定，眼前人绝对不会伤害她。甚至可能是王宫内，唯一一个看她的眼神是温柔的、慈爱的，而不是害怕和怨恨。

“失忆了吗？”风夜凰也没有过多询问，眼神温柔的在她身上看了许久，才幽幽地道了句。

低垂着头的左小小，被太后那过分关心的眼神盯久了浑身有些不自在，可如今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必须得伪装自己。

“嗯。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投水之前的任何事了。”这说法，同时在告诉太后，那日来访的熟人，她也是压根不记得的。不过此刻的左小小已经知道那几个妃嫔了。

玉妃、月妃，乃双胞胎姐妹，二人齐享帝王之宠。虽然玉妃的品阶比自己地上些许，但是她有王的宠爱，而自己没有。自然而来，地位必然凌驾于自己之上。月妃比起玉妃来说，估计要单纯多了。那日的到访，二人因自己的一些话而做出了不一样的表现。玉妃则是不动声色，估计以后免不了要对自己下手。自己提防为妙！而月妃嘛，只要稍稍注意下她的眼色，便能大略猜出她的心思了。

而大腹便便的珍妃，却让自己完全看不透。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单纯。言行一致，可是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据说她原先只是玉妃身边的一名贱婢，贱婢能爬到数千人之上的妃嫔的地位，手段和心机肯定不少。后宫是处人吃人的地方，这句话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是从第一天的遭遇看来，确实如此。

“忘记了也好。一些不开心的事，记得只会徒增伤感。”

远以为太后会为自己说那句失忆而有些伤感，可却不想，太后说的哪句话与自己心中所想是恰恰相反。

“忘记了过去那些开心的事也好吗？”左小小忍不住问了句。

而她也没错漏，太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了几分。

“九天对你好吗？”风夜凰避开那个问题，开口问着关于九天对舞儿的态度。

左小小眯着双眼，脑中回想起唯一一次与王相处的情形。下意识便摇了摇头，如果那算好的话，那么宫中任何人对她都好了！

“看来九天依然未变。”风夜凰不由感慨道。

而她的话，在左小小心中敲验证了，她所想。王对自己果然一直都不好，也难怪“前身”（火依舞）会受不了投水自尽了！“她”的死，肯定与王脱不了干系。

两谭温柔的水潭，注视着火依舞许久，流波流转着，“舞儿，你是否还是不后悔呢？”

后悔？莫非火依舞自始自终都未曾得到过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的宠爱过！可为什么她要嫁入宫中呢？

为了家族利益，还是为了权力地位，还是别的……这算是暂时一道无法解答的问题。不过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解答这道问题。

“我后悔了！”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语气更是中气十足。而在左小小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看到了——

太后眼中那一抹欣喜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