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两人相对却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手冢伸手把雨宫茉莉的另一只手塞进被子里。“再休息一会吧。争取能早点退烧。”
“好。”雨宫茉莉又钻进被窝里。看着旁边坐着并不准备休息的手冢，雨宫茉莉眯起眼睛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铺。“手冢，一起睡吗？我给你空点儿地方？”
手冢国光没想到雨宫茉莉会说出这样的话，脸颊瞬间泛了微红。“别闹。快点睡觉。”
雨宫茉莉自然没有勉强。只是把身体都塞进被子里。侧着身子，用另一只手握住手冢的。“晚安。”
“……嗯。晚安。”
关上灯，周围一片漆黑。雨宫茉莉还在发烧，很快就有了困意。细细碎碎的布料摩擦的声音。看不清，但是手冢突然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一个陌生的，比自己身上温度更高的，柔软无比的触感。轻轻的气息撒在自己手背上，让手冢意识到刚刚到底是什么碰触着自己的手背了。
“雨宫，你——”
“这是谢礼。晚安。”
手冢国光此时此刻心里想什么雨宫茉莉不知道，但是在自己沉入梦境之前，突然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话。
——茉莉，终有一日你会找到令你心动的人，他会成为你的依靠，你坚实的后盾，你要让自己也强大起来，与他携手，并肩同行走过你的下半生。
因为已经醒来过一次，雨宫茉莉身上的热度终于开始下降，等到雨宫小百合白天来的时候，发现女儿的体温已经从居高不下的三十九度多下降到了三十七度多。雨宫小百合亲自打来热水给还在睡着的女儿擦身。因为高烧，雨宫茉莉后背上的衣服已经汗透了。
等到身上擦干，换上了新的衣服，汗水被热毛巾带走，身上瞬间觉得凉快了许多，雨宫茉莉这才睁开眼睛。
“妈妈~”果然是妈妈来了。雨宫茉莉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不少。把手伸出被子。拽着妈妈的裙子。
雨宫小百合感觉到女儿拽自己裙子，高兴的连毛巾都不洗了，扔到盆子里就回头看女儿。小脸上因为高烧的红晕已经退却了许多。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了。
雨宫小百合眼圈又红了。前几天她说困了要睡觉，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以为女儿累了想睡午觉，特别是自己已经好了，所以一觉睡了五个多小时还没醒自己也没在意，以为是她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如果不是手冢觉得不对，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这次高烧甚至一度烧到了重症监护室。雨宫小百合急的都要挠玻璃，雨宫小百合想如果女儿是因为自己可能要再嫁而生气才生这么重的病，那么自己宁可不要这人，一直带着女儿一起过算了。
“茉莉……”抱着女儿雨宫小百合吸了吸鼻子。“你吓死我了！”
“没事。”雨宫茉莉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只是有点累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捧着女儿的脸，雨宫小百合非常认真的问：“茉莉，你还不是不喜欢他所以看到我跟他在一起，你不高兴了所以才气病的？”
还被那个人气病……雨宫茉莉不由得妈妈实在是可爱。“他才不会给我气病呢。他还没有能把我气病的能力，我只是觉得累了。想休息休息而已。很快就会好的。”自己仿佛睡了好几天，看到妈妈依然脸色红润，精神也不错，这才稍微安下心。
如果自己只是病几天就让妈妈吃不好睡不好精神不济，那趁早出局算了。
迹部家派人送了些粥，雨宫茉莉喝了之后又在挂水之前洗了个澡。这才舒舒服服的回到床上躺着。妈妈病已经好了，只要等自己的病也好了，就可以启程回日本去了。
“话说这几天真是多亏了手冢那孩子。”拉着女儿的手，雨宫小百合说道。“他这几天夜里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看着你呢。”
雨宫茉莉垂下眼帘。“我知道。”
看女儿仿佛不想提这个话题，雨宫小百合有些着急，手冢家孩子不错，特别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的确对女儿非常上心。但是女儿看起来完全没有心动的样子。
好男人错过不再有啊女儿，你看他一眼啊！
住院的这几天，送到雨宫茉莉这里的好东西就没少过，雨宫茉莉自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准父亲做的。看到妈妈两眼瞅着自己不喝完不视线都不挪开的样子，雨宫茉莉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因为送来的好东西多，雨宫茉莉好的要比想象中快很多。
终于可以回到疗养院收拾东西了。只是可惜的是手冢的胳膊还没治好，还不能回去。
“谢谢你。”雨宫茉莉和手冢在疗养院不远的公园遇到。正巧手冢训练结束准备回去。与出来找手冢的雨宫茉莉撞了个对脸。“这几天一直让你守夜，实在抱歉。”
“没什么。”手冢看着面前低头向自己道谢的少女。“如果真的是小百合小姐来守夜，势必会让小百合小姐精神不济，之后你一定会向迹部先生追责吧”
雨宫茉莉没吭声，但是沉默已经是一种承认了。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自己生病了如果没有旁人在，妈妈照顾自己，自己觉得心疼，如果她有人照顾还让自己看到她精神不济，那就必须要追责了。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
“我准备回日本去了。妈妈的病治好了，我也已经康复了，回去继续上学，然后考试。妈妈快要出嫁了，我得多赚点钱，然后给妈妈买几样好看的东西。虽然说家里的条件不好，但是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并不让自己意外的答案。“我觉得……”其实已经是想了很多遍的话了，但是真到了嘴边，手冢却觉得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手冢竟然也有说话磕巴的时候，雨宫茉莉坐在长凳上一副洗耳恭听的顺从模样。“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你以前曾经说过，只要小百合小姐的病一日不好，一日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就……”
雨宫茉莉点头接了手冢剩下的话。“不错，只要妈妈不好，我肯定不会嫁人。”
“现在呢？”
雨宫茉莉抬头看着手冢。“现在也一样。虽然说妈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嫁了。但是我还是不想找男朋友。我说过。男生靠不住。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感觉雨宫小百合嫁了还是不嫁，一点区别都没有……
“我也是一个靠不住的人吗？”
雨宫茉莉眨眨眼回绝的跟回到自己不嫁人一样快。“那不能。”雨宫茉莉抬头看着面前的手冢国光。“如果你靠不住，那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靠得住了。手冢，你跟一般的那些男生不一样。没有妄自菲薄的必要。再者说，如果你靠不住的话，我早就对你敬而远之了。怎么会如此相信你？”因为坐着，雨宫茉莉拍不到手冢的肩膀，只能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他。“手冢，你放心，只要你保证你的心不变，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男人的，你将来的妻子如果能与你心灵相通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
手冢国光的确没想到雨宫茉莉会给自己那么高的评价。她一向看人都很挑的，甚至对迹部这也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本来还以为她对自己也是一般。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做这样的评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在她对自己评价如此高的情况下，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等待下次的机会恐怕是遥遥无期。
“你也会觉得幸福吗？”
啊？雨宫茉莉眨眨眼。“你说什么事？”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不明所以的半句话。
“如果……”手冢国光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说，我将来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觉得幸福吗？”
死一般的沉默。雨宫茉莉整个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所有的考虑被手冢国光这句话仿佛是一次大洪水冲的点滴不剩。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手冢。而手冢国光也没有办法从雨宫茉莉看自己的那双眼睛读出雨宫茉莉的意思。
明明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的。
僵硬的身体刚刚觉得可以动了，雨宫茉莉一声不吭转身撒腿就跑，甚至比追雨宫小百合的速度还快上几分。纤细的身影拐入疗养院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手冢国光曾经想过，雨宫茉莉会诧异，会拒绝，因为她对任何人的误解否认地从不拖泥带水。但是这没有给自己任何回答就跑的没影了……手冢国光的确没有想到。
也许是被拒绝了，她不想直接告诉自己也说不定。掩下心里的难过，手冢也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该回去了。